北燕大军主帅萧通死了,被人枭首弃尸在白雪地上。
他的死就像是一场噩梦的开端,北燕接二连三在齐武山和辽城一带吃下败仗,不仅损兵折将不说,也失去了原本所占据的大片大乾疆土。
在齐武山,北燕大军原本围困着大乾的旗山铁骑残军共计一万余人,结果没想到根本无法横渡的曲召河,却在那天晨光微熹之时,迎来了浩浩荡荡的行军队伍。
而驻扎在对岸的北燕军队,则在昨夜的一场奇袭中尽数覆灭,他们到死都不明白,这支敌军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实际上,韩羽阳赶到辽城以东一带之后,就积极收拢分散在各地的残兵,并将他们迅速整合成军,又重振了士气和军威。
正是这支北燕人眼里的残兵败将,以惊人的战斗力发动夜袭,并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于是,原本被团团围困的旗山残军,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渡过曲召河,两军顺利合兵一处,为下一步行动争取到了从容布置的宝贵时间。
至于这一万多人到底是怎么渡过曲召河的,还要得益于江辰想出来的办法,那就是用盐。
曲召河之所以无法渡过去,是因为河面上的冰层不够牢固,尤其是日出之后气温转暖,冰层就会开始松动,而往冰面上泼洒足量的盐,则可以延缓冰融化的速度。
这也是为什么江辰让端木青带着玉坠,去龙江找林雪松帮忙的原因,只有这位一方首富才能在短时间内弄到那么多盐。
与此同时,被江辰从北燕军营中救出的那五十多人,一路往东安逃离了北燕骑兵的追杀。
当时情况异常凶险,杀气腾腾的北燕骑兵几乎就要追赶上来,他们磨刀霍霍,放肆地发出狂笑声,可没过多久他们却发现了从远处升起的狼烟。
那是危险的信号,意味着大乾的军队就在前方,最终这些北燕人知难而退,放弃了这场追杀。
然而他们所忌惮的狼烟,其实只是耿冀一个人制造出来的,他之所以能及时出现在这里,也是听从了江辰的指示,一切都在后者意料之中。
北燕发现被围困在齐武山的大乾人不翼而飞之后,迎来的便是一阵迎头痛击。
大军主将被杀,营中噩耗频传,在感受到随时可能被大乾军队反包围的巨大威胁之后,北燕拔营北上意图退回辽城再作打算。
于是他们又不出所料地被提前埋伏在半道的旗山铁骑截杀,没有主将坐镇,无心恋战的北燕军队,失去了以往的嚣张气焰,在被堪比任人宰割的一番激战后,狼狈不堪地溃逃回了辽城。
自此,江辰一手策划了北燕的溃败,有意思的是他原本是作为大乾的和谈使臣前来北境,却最终将大乾推向了和北燕展开面战争的边缘。
“江辰,其实有一句话我很早就想说,而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说出来是最合适的。”
“让我先敬你一杯!”
韩羽阳端着酒杯,向江辰极为敬重地躬身施礼,而后饮尽杯中酒。
“我自问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平生所遇之人繁多,却没有几个能让我由衷钦佩,而你是其中一个,我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佩服过一个人。”
“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有多么高兴!”
江辰站起身,回敬了韩羽阳一杯,紧接着他又为自己斟满酒,朝着西边方向缓缓泼洒了一圈。
“胜利得来不易,这杯酒我敬那些像徐前兄弟一样,牺牲在北境这片土地上的勇士们!”
“敬勇士!”
“敬勇士......”
在场所有人都高举酒杯,他们的眼眶中泛着温润的热泪,虽然江辰还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旗军人,但他能在庆功宴上惦念着那些付出生命保家卫国的同袍兄弟,只这一点便值得大家深深的敬意!
短暂的庆祝后,军中营帐纷纷进入了暗无灯火的寂静之中,此时驻扎此地的旗山大军共计两万七千人,他们一部分由齐武山突围而来,一部分由韩羽阳从各处收拢归建。
剩下的一部分则是在遭受北燕大军凶猛攻击后,依然奋勇顽抗,最终成功后撤出来的残存主力。
这些人经历了太多生与死的考验,实在太需要休养生息了,士兵们可以趁着这个平静无事的夜晚好好养精蓄锐,而中军营帐中的几条人影,却依然透露着当前局势的紧迫和凶险。
别人可以安心睡下,但作为前线最高主帅的韩羽阳,以及他身边备受信任的战友们,却不能有丝毫懈怠。
“从齐武山撤回来的人,虽然对外宣称尚有万余人,但实际存活下来的不足八千。”
韩羽阳有些颓丧地说出实情,很多人都是在饥寒交迫之下死去的,他们没能等来生的希望。
“韩帅,如今朝廷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究竟是战是和?如果没有大后方的力支持,我们也绝不可能继续坚守在这易攻难守的雪地平原之上。”
一名部将提出自己心中的担忧,这也是大多数人感到不安的地方。
韩羽阳说道:“我一直都说,守住北境就是守住旗山,我们驻守在这里便是望川城的最后一道屏障,如果北燕人攻陷望川,那么整个北境都将随之沦陷。”
“此后,北燕大军可以随时从容地从望川向南进军,我们的旗山将会首当其中成为敌方的攻击目标。”
韩羽阳在军事战略上的判断十分清晰,简单两句话就说出了坚守望川的重要性。
接着,这位年轻的帅才将目光看向保持沉默的江辰,他需要寻求他的好兄弟的意见,两人此前的合作可谓相得益彰,他相信眼前的困难也将会由两人来携手渡过。
“江辰?”韩羽阳敲了敲桌案,后者这才回过神来。
“刚才我观察了一下地图,你说的很对,望川不能丢。可是我们也不能驻守在这种四面开阔地的平原之上,这是自寻死路的做法。”
韩羽阳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无奈道:“你以为我不想进城吗?只是无可奈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