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南溪郡这一趟还不至于让我失望。”
钟苍秋望着从伍阳背后伸出的那两根手指,嘴角扬起一道似有似无的微笑,金色深沉的眼眸闪过一丝有趣的目光。
伍阳抬头看着那两根替他夹住夜梵剑的手指,他脸上的表情并不显得高兴,反而变得极为凝重。
因为这两根手指上长满白毛。
在青潭山法慈寺内,崔淡淡还未从离开多久,伍阳的丹田开始无端按照《白猿心经》自动运转,并且还隐隐有些与《白猿心经》流经百骸九窍的气息有些不同。
这些不同并不是坏事,反而冲破了伍阳体内几个凝涩的穴道,让他对周遭气息感悟更深,这也让伍阳发现了不远处昏迷在地面上苏元白的异常。
萦绕在苏元白身旁的气息皆都紊乱无序,暴戾粗狂。
伍阳一时忘了崔淡淡的嘱咐,冲到了苏元白的身边,正如他所发现的异常一样。这些紊乱无序,暴戾粗狂的气不断在苏元白体内乱窜。
哪怕是伍阳遭受这等暴戾粗狂的气冲击,整个人恐怕都会当场被气贯天灵废掉。
伍阳也不是个医士郎中,也不清楚昏迷的苏元白这样状况究竟是好还是坏,心中一思忖便将苏元白背起,也往山下走去。
所以在崔淡淡下山不久后,其实伍阳也背着苏元白一路向着山下走去。
说来也奇怪,伍阳倒也不觉得苏元白有多重,他自身的气息越来越厚重,就连伍阳炯炯有神的目光都染上了一层凶意。
这一层凶意连伍阳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清幽山道贸然丢出手中一分为二的白猿子母棍,以及那带着桀骜不逊的对话,乃至于伍阳现在都没有意识到不对。
可伍阳看到那两根长满白毛的手指时,他终于才意识不到了。
伍阳的后背蓦然一松,浑身长满白毛的苏元白站在他的面前,苏元白两指夹着夜梵剑,抬起一双暴戾的眼睛盯着钟苍秋。
“意识已经完全迷失了吗?”钟苍秋轻笑望着苏元白眉心浮现的白毛印记问道。
呲。
夜梵剑散出一道水雾清光,从苏元白的手中挣脱而出,将苏元白的双指磨出血肉模糊,白毛掉落。
钟苍秋右手倏张,夜梵剑回到他的掌心,身上华丽的貂裘被钟苍秋毫无怜惜的丢在地上。
白光残影一闪。
钟苍秋的反应却是比这白光残影更快,左手早已经隔空对地轻轻一抬,便有一道土墙自地面突兀升起。
苏元白撞破这道土墙后,迎来的却是钟苍秋微笑的金色深沉眼眸,以及那逐渐渲染成金色的飘逸洒脱长发。
还有那柄水雾弥漫的夜梵剑。
苏元白凭着本能以手掌接剑,夜梵剑毫无意外的刺穿了苏元白的手掌。
“你的本事应该不止这么一点。”钟苍秋松手撒剑平静说道。
不受控制的夜梵剑顿时将苏元白带起,钉在被苏元白撞破的土墙上,如一个风中摇曳的残烛一样挥舞飘荡。
钟苍秋抬眸看着单手被挂在土墙上的苏元白,准确的说是看苏元白眉心的白毛印记,这白毛印记正在缓缓向着赤红色转变。
沐蓉烟也注意到这个浑身长满白毛的俊美男人的变化,那股暴戾凶气变得苍茫凶悍,“钟公子要不要”
“你把这里的人都带走,不要打扰我。”钟苍秋抬手对着沐蓉烟平静的说道。
沐蓉烟没有再劝阻,一股股淡淡的水流自她衣袖中,如一条条蓝色的绳索,将崔淡淡与崔雅,甚至一旁愤怒至极的辰池也一同束缚住。
沐蓉烟脚尖轻点紫乌马,从马背上飘然而落,脚底蓦然升起淡淡的水流,将沐蓉烟向后带去,连同沐蓉烟束缚住的那几个人也是如此。
几匹无人乘坐的紫乌马也早已经感受到半空中流散暴躁的气息,早已经不知跑开了多远的距离。
越永却是出现在钟苍秋的身边,“钟公子,主公有过交代。”
“一个被妖气吞没意识,凭着本能行动的人,还不足以对我造成威胁。”钟苍秋平静的望着身躯开始肿涨的苏元白说道,“况且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应当是太古凶兽朱厌的印记。”
“钟公子小心为上。”
越永没有劝阻太多,缓缓向后退去,他的身形看似不快,但一步退出,身形却忽而远离了十步距离的距离。
再退几步,已经消失不见。
钟苍秋一抬手指,夜梵剑从苏元白的手掌内折身而回,剑刃上的鲜血侵染夜梵剑身,夜梵剑萦绕的水雾泛起淡淡的血色。
“来吧,尽情施展,让我看看你能发挥出太古凶兽朱厌的几分实力。”
钟苍秋一步轻踏,还未等他的脚落在地面上,夜梵剑便已经落在了钟苍秋的脚底。随着钟苍秋再抬起另一只手,夜梵剑的剑身随着暴涨。
三尺长剑骤然化作一个足以容纳钟苍秋双脚站立的七尺长剑。
夜梵剑悬空而起,落在苏元白的身前。
苏元白身上的白毛如同明亮洁净的白色地毯,被洞穿的手掌已经被鲜血染得血红,而另外的一手两脚也变得赤红。
苏元白的身躯也涨到比一丈高的土墙还凸起几分,在地面对着夜梵剑上的钟苍秋呲牙咧嘴,露出凶意。
牙齿都已经变成锋利尖锐的猿齿。
但唯一奇怪的是苏元白身上的仙鹤红袍每一次被撑破之后,都会重新汇聚。周而复始,直到能完全容纳苏元白的体型。
钟苍秋脸上淡淡的笑意以及眼眸里的神情渐渐变得漠然冷淡,萦绕在夜梵剑上的水雾忽而凝实,一柄柄金色长剑从水雾中显现。
每一柄金色长剑都有三尺,剑刃上有着水雾花纹以及血色淡痕。
“连这一击都承受不住的话,死了也就死了吧。”钟苍秋低眸看着身下的苏元白,语气平静的说道。
这一柄柄金色长剑如金色的剑雨,骤然落下。
噗哧。
只听得接连不断利器刺穿的声音,一柄柄金色的长剑没入苏元白的体内,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剑伤。
流出的鲜血将苏元白的白毛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