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村里还没修路,坑坑洼洼的,越往里走就感觉颠簸的越严重,地面上还有一绺一绺的疙瘩,这大概是下雨踩压出来吧。记得后世流行的“美丽新农村”小路都是平平整整,四通八达的。白平也顾不上聊天了,卓不凡也不深度思考了,俩人坐在后车斗并不稳当,摇摇晃晃彼此搀扶着,相互支撑着,卓不凡另一支胳膊圈在白平背后,还尽量空着一定缝隙,手紧紧抓着车帮,以固定住自己身体。
踏踏踏蹦蹦车终于停下来了。卓不凡松了口气,拿下扶着车帮的手,甩了甩胳膊,一个姿势太久,显然已经麻木了。
“来,到家了,赶紧进来吧!”舅舅从车上跳下来,赶紧跑到车后边去松后车斗。
舅舅家是那种青砖房,盖的比较高大,门开的也大,车子刚好能开进来。这样的房子在村里全是最板正的了。只见院里收拾的挺利索,六间正房,东西两侧都是跨房。只见房檐上挂着各种蔬菜干,稀稀疏疏有些腊肉,还有一串串的红辣椒,仿佛在说明主人家的烟火气。一个大大的青砖垒成的影碑守卫着正门,上面雕着喜鹊蹬梅。影碑前边是几株丁香花。农具整整齐齐码在影碑后面。拾阶而上才到了正屋。屋里家具一看都是实木的,简单大气干净,一看跟舅舅气质不符。估计又是不凡妈妈的杰作。
“他妗子,凡子来啦!”舅舅喊到
“来了!”一声嘹亮:“赶紧的来屋里,先洗把脸,喝口热水,我去做饭”
“俺们也不会别的,每天吃饭是最大的事儿”舅舅不好意思地说
“舅舅,我们不饿,我先跟您唠唠嗑,说说我们的事儿,您看成不?”白平一边抢着拿舅舅手上的包裹,一边说到。
“啥事你就直说,需要我做啥?”
“舅舅,你们滑子菇有没有送到镇上卖?多少钱一斤?好不好卖?”
“这东西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不值钱,村里家家都有,谁吃谁自己摘就是了。拿到镇子上卖3元两斤,一天也卖不了多少。俺们摘来就是把它晾干,自己留着冬天吃,头年再给你们送去点就差不多没有了。”
“舅舅舅妈,是这样,我们也给大家按1.5一斤来收,只要是质量好就可以,不要坏株。有多少要多少,现结账,您看行不?”白平问
“当真现结账?”
“这还有假?您信不过我?我是您亲外甥”卓不凡瞅了瞅亲舅
“嘿嘿嘿,你别误会,我是替别人问,我得明白了才能跟别人说!”舅舅挠着头不好意思了
“是这个理儿!”白平赶紧打圆场“舅舅您找个大称,帮我们称份量,我负责算账,您大外甥负责给钱!您看成不!?我们今天还得赶回去,所以大家尽快去尽快回来,我们这次能带多少是多少,隔几天再来收第二次,量越大越好!”
“呵呵呵,那敢情好!我这就去跟大家说!”
“那么多人挨个通知多耽误事儿,我还得多摘点呢!我去村长家,你去族长家!他们俩知道了大家就都知道了!笨!”妗子是个明白人,一看就利索嘹亮,知道擒贼先擒王,也明白抄近路省劲儿。
大舅两口子风风火火跑出去通知大家了。
“卓不凡,你舅舅家是妗子当家吧?”等他们走了,白平问:“我看你妗子满能干的”
“谁家不是女人说了算?”
“你将来也听媳妇的?你家也是媳妇说了算?”问完白平就后悔了,又把自己当老阿姨,逗弄小朋友了,忘了自己是18.的少女,这样真容易让人误会。
“我不结婚!”
“单身主义?”白平纳闷得很,怪不得后世的卓不凡一直是单身。
“我选择的职业不会让我的另一半幸福,我为什么要拖累别人呢?跟我在一起代表聚少离多,结婚等于丧偶为什么非要结婚呢?”
“那也不一定吧,按你这么说的话,每个军人都是单身狗?你偏激了!”
“也许!现在是这么想的所以就这么跟你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考虑吧!”
……没一会妗子一路小跑回来了“村长通知大家去了,我赶紧做饭,吃完了饭我也出去摘!”
白平我跟着妗子去了厨房,俩人一边做饭一边唠嗑。
“凡子忙从来也没回来过,这孩子一看就是个聪明的,我家那三个跟他们爹一样都是棒槌!脑子不灵光!”妗子说话快,手头活儿一点不耽误。切菜当当的仿佛神厨附体,可切出来的东西粗枝大叶,并不细致,一看就是马大哈厨神。
“棒槌多可爱呀,听你的话,你说啥就是啥”
“省这个心就费别的心,大事小情的我不惦记着能行?指一下动一下,多了他也想不到。背着抱着一样沉!都是一回事儿”妗子滔滔不绝,一会就跟白平熟的跟亲人似的了。手下功夫真不弱,不一会就满屋飘香了,四荤四素八碟菜,最后还来了个豆腐汤。
等她们俩把饭做好上桌了,族长村长都来了,妗子说是她请来的,
“族长村长你们坐上位”卓不凡把俩人安顿好然后依次落座,俩人显然被不凡的气势威压了,有点不知所措。
舅妈把双方又介绍了一遍然后宣布开饭了!
“味道真不错!妗子手艺顶顶好呀”!白平很久没吃农家饭了,大柴火锅做出来的东西真有灵魂。
“嗯嗯这是全村出名的能干的”村长夸到
“好吃就多吃多吃,怎么也比不得你们城里,今天他妗子破费了,赶上过年了!”族长悠悠看着远处,好像在想过年的时候吃了什么,在做一个对比。
这时候外边又进来一个人“吆喝,大家都在呀,吃呢?我有口福了!”这人也不用别人谦让,自己搬了个座自己坐下了,那不客气的样子就好像他是一家之主,这画面看来也上演了无数次了。
大家尴尬地瞅着他,筷子都尴尬的不动了!人家他自己却并不尴尬,该吃吃该喝喝,啧啧有声,喝汤时还一溜一溜的,这吃相真是让人沉醉!白平瞅瞅他,又瞅瞅卓不凡,他也正在疯狂懵圈。
妗子看清楚了俩小孩的眉眼官司,“哦,忘了介绍,凡子,这是你妈妈她叔叔,姥爷辈份儿的!”又看了看他叔“叔,这是大姑姐家的凡子,帮助咱们卖蘑菇呢!”
“嗯嗯”被称为叔的人头不抬眼不睁,特别没眼力劲儿地正在用蘸满了口水的筷子扒拉着,扒拉几个来回,捡一条柔放进嘴里,又开始下一轮扒拉。
白平看着这一幕再也吃不下去,把筷子撂在桌子上。卓不凡也不吃了,瞬间冷了脸。
“我们俩吃好了,我带白平休息一下,一会谁交货舅舅你喊我一声!”
“唉唉!赶紧去东屋吧,女娃子累了!”
大概两点多的时候,陆陆续续开始有人送货了。送的货都还不错,没有坏的,看来是被特别提示过了。来的多是女人老人和孩子,估计身强体壮的都出去干活了。
当人们手里拿到现金的时候才知道这是真的,踏踏实实攥在手心里的才是真钱!大家手里拿着三五十块,特别满足,一会的功夫没受多大累,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吗?当家的忙乎一天有几个能挣十块的?
奇怪的是吃了大餐的叔叔家却一个人都没有来。
“拴住家咋一个人都没来?傻了吧?”族长问
“人家自己有自己主意,不光没来,还忽悠我不让我来呢,说镇里也是这个价钱,干吗非得卖给凡子!”有人告密。
“买卖自由!”白平说“咱们不勉强!”这所谓的叔叔真的是脸大皮厚,吃着你喝着你还出卖着你。
“凡子,下次真的有多少收多少?”
“嗯嗯!板上钉钉!”
截止到五点,停止收货共收了1200斤,卓不凡这花出去1800。
白平拿出200块钱,偷偷塞在妗子衣服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