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上了屋顶时,就见着前头正趴着一道黑影。
在这月黑风高之夜,这道黑影着实不显眼,若非岳不群武功高强,目力不错,否则在这漆黑一片的屋顶上,还真看不见这道黑影。
岳不群此时正屏息敛声,不让那人发现他的存在。
岳不群先前有注意过这间客栈中都住了谁,各个房间内又都住了谁,他都有去记过。
这也是他的一点习惯,将身边的一些事记在脑海中。
尤其是血功境界练成后,自身血气就不停地在补益着精神,这也使得他的记忆力愈强。
当然,记忆力强也只是一部分,他的观察力也随之被加强着。
因此,这些琐碎之时,他也都记在了脑海中。
这黑衣人偷窥的房间正是一位来自湖广一代的书生袁枚举。
这书生不爱言谈,但他老乡林吾行却乐于说话,因此岳不群认识了这个书生,全由林吾行为他介绍的。
另外,岳不群能察觉到书生袁枚举还练有一身武艺,只是武艺较浅,连江湖好手都比不得,也就能斗斗那些地痞流氓之类的了。
而且内功不深,显然不曾精练过,年岁也过了,除非有奇遇,将来也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成就了。
只是,这书生有什么东西能吸引到一个窃贼废这周章来窥视的?
岳不群虽有些好奇,但却没有想去深究。
他也不暴喝吓这窃贼,而是直接飞身而起,扑向这黑衣人。
飞身时,他手上功夫可半点不客气。
点指而出,气劲裹着内力化作一缕异力已经刺向黑衣人。
黑衣人感觉到脑后凉爽,有感危险,便想先行一个鹞子翻身,躲避开岳不群的“无耻偷袭”。
可岳不群的武艺何等了得,一身武功精练一甲子以上,即使是现在江湖上的那些大门大派的掌门人正面斗一场,也是胜多败极少。
所以这黑衣人想要躲,却是半点机会也没有,所有的退路都被岳不群封锁着,逃都逃不了。
刚起身,就被岳不群指点中穴道,身形动弹不了。
点住他后,岳不群就拿住他的衣领,以自身大启武道的皮劲的精巧力道,将其缉拿走。
一个纵身而起,就将这黑衣人裹挟带走。
黑衣人无力反抗,只能被岳不群随意搬弄。
岳不群也没有将他带回自己的住处,而是提溜着他,往着北边的小丛林飞身而去。
几个起落,岳不群就将这黑衣人挂到了一棵老槐树下。
槐树太老,且无人料理,枝丫乱长,像是个张牙舞爪的恶鬼。
而这黑衣人已成了它的伥鬼似的,就挂在那儿,随着一阵风,就飘荡起来,好生诡异。
岳不群这始作俑者自然是半点不惧,而且他自觉以他这血气方刚的气势,恶鬼来了也不怕,吓都能吓死恶鬼。
鬼死了变成什么?鬼死为聻(an)。
题外话先岔开。
岳不群此刻已经开始拷问这个鬼鬼祟祟之辈。
他一把薅下这黑衣人的黑布口罩。
“咦?”
之所以会惊诧。只因这黑衣人竟然是客栈中的同行者。
袁枚举的老乡林吾行。
以岳不群一个甲子的江湖经验,一时就有各种猜想纷纷涌上心头。
当然,还是的先问问情况。
不过,在这之前,岳不群也对自己做了伪装,免得有人发现情况。
“林书生,你为何深夜偷人?”岳不群喝问道。
说罢,他解了林吾行的哑穴。
“我没有,我没有偷人,我何曾偷人。”林吾行赶忙否认。
岳不群自然知道他没有偷人,那屋里也就一个袁枚举,总不能这林吾行好男色吧。
“……”似乎不是没可能。
这么说来,这家伙不就是窃玉偷香的采花大盗了?
岳不群赶忙将自己的写一份念头打消掉。
“那你为何深夜趴人屋顶偷窥?”岳不群质问道。
林吾行赶紧继续否认:“绝无此事,我非是要偷窥,只是,好奇。”
“好奇?好奇为何要穿这身夜行衣?”岳不群再次质问。
林吾行眼见要兜不住,便苦笑道:“我只是眼馋袁兄的一份象山先生的手书,想借来瞧瞧,瞧完就还回去?”
“嗯?象山先生的手书?”岳不群一惊一奇。
说实话,身为一个读书人,他也有些心动了。
毕竟这可是象山先生。
象山先生何许人?
象山先生便是那儒门前贤陆九渊。
其之学说正影响了如今的王阳明先生。
“他怎会有象山先生手书?为何要将此等珍贵之物带到这儿来?”岳不群好奇地问道。
林吾行此刻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而且岳不群用了点手段,让他浑身瘙痒,仿佛如蚂蚁爬了全身一般。
因此他,不得不答应道:“袁兄家祖曾拜见过象山先生,后得象山先生指点,并亲授手书易经一卦。”
“袁兄家中便将此手书珍藏,一直不示于外人,而今番之所以带出,只因他想将此物焚于王阳明先生身前,以祭奠王阳明先生。”
岳不群听了这些,不由抚掌赞叹:“袁枚举高义,我辈弗如矣。”
被倒挂着的林吾行也跟着点头:“我亦是如此以为,袁兄高义。”
岳不群轻轻一抖,袖袍拂中林吾行。
然后他的夜行衣就此炸开,纷纷扬扬如一只只蝙蝠一般飞撒出去。
而夜行衣炸开之际,就有一份做旧的纸张从他的身上跌落下来。
岳不群将这张纸捡起,看着林吾行冷哼一声。
“你小子,可还能狡辩?”岳不群喝问道。
林吾行:“……”
他已无话可说。
这就被抓现行了,他还能说什么。
“我…我…唉,就是一时贪心不足啊。”林吾行长叹一声。
他真是一时贪心吗?
岳不群看这做旧的书纸,就知晓这小子蓄谋已久,绝非一时贪心。
“哼,你小子竟真想窃书。”岳不群说道。
林吾行胀红着脸说道:“读书人的事能叫偷吗?我这是借。”
岳不群不理他。
只将他拘住。
一个纵身往客栈去了。
第二日,客栈门口就跪着一个不着寸缕的男子。
后背上还写了一大排字,叙说着他的过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