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语汐拿斧子劈开了门锁。
冷灿和冷欢相拥取暖,在角落中缩成了一团。
“妈?”
冷欢听到动静,抬头望向门口。
冷灿眯缝着眼睛看了半晌,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关语汐将两人拉起,“快跟我走!”
冷欢缩瑟着往后退。
冷灿有气无力道:“去哪?”
“你妈被李莫德打死了,当然是哭丧守灵,操办后事了。
你还想去哪?”
关语汐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李莫德打骂李春花的声音那么大。
她不信,他们兄妹俩听不见!
更何况,李莫德是个什么脾性,他们会不清楚?
冷灿倏地站了起来,“怎么可能?”
关语汐连气都发不出来。
她指着门口,怒道:“你自己出去看啊,你妈就躺在院中。
李莫德打她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以为装聋作哑,就能逃过良心的谴责么?
那可是怀胎十月,生下你们,又把你们养这么大的亲妈!
你们两个,连畜生都不如!呸!”
冷灿呆呆地看着她,似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冷欢的眼泪顺着眼角滚下,带着哭腔道:
“不可能!你说谎。
爸他有分寸的,绝对不可能打死妈!”
她摇摇欲坠。
冷灿本能地伸手扶了她一把。
冷欢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哥,她骗我们对不对?
妈怎么可能会死呢?”
关语汐冷笑一声,“骗你们?我是饭吃撑了没事干。
来逗你们两个无情无义的蠢货玩么?
你妈身子都硬了,你自己出去看啊!”
她一把扯起冷欢的袖子往外拉。
冷欢剧烈地挣扎起来,“哥,救我,我不要去。
我不信,妈不会有事的!”
冷灿却像是没听到般。
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被绊了一跤。
他撑住门框站起来,和着牙齿吐了一口血。
“哥哥!”
冷欢惊恐地看着他,软软地往地上倒。
关语汐拉起她的手,猛地掐住虎口。
“痛你做什么?”
冷欢痛呼出声,眼神里写满了怨愤。
苍白的瓜子脸上,满带泪痕迹,一副我见犹怜的风韵。
只可惜,关语汐不吃她这一套。
她强行将她拉到院中。
面无表情地道:“去看看你妈!”
冷灿抱着李春花,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滚。
他伸手抚摸着她冰冷的面容。
哭得撕心裂肺:
“妈!你醒醒,醒醒啊!”
关语汐扇了他一耳光,“闭嘴!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做给谁看?
她被李莫德打的时候,你怎么不哭不闹不帮忙?”
冷灿怔了怔,果真闭了嘴。
只余眼泪,瀑布般坠落。
冷欢卯足力气去拉关语汐,“你凭什么打我哥哥?
我们家的事不需要你管!
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啪!”
她被人扇了一耳光。
左边脸痛得麻木。
就连耳朵也是嗡嗡一片。
冷欢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愤怒地指着关语汐,“她打二哥!”
“啪!”
又是一声。
她的右手被打了下去。
冷烈看了她一眼,目中寒芒四射。
他收回目光,一把抓起冷灿,抬手就是几耳光。
“大哥!你想干什么?”
“妈死了,又不是被我们打死的!”
“你把气撒我们身上算什么?有本事你杀了李莫德啊!”
冷欢上前,护住冷灿。
冲冷烈嘶声大吼道。
“再说一遍!”
冷烈扬了扬拳头,一双眼睛,仿若千年寒冰。
冻住了冷欢的嘴,也冻住了她的表情。
她吓得大哭起来,藏到了冷灿身后。
关语汐拉住冷烈。
“烈哥哥,你跟他们两个懦弱寡情的蠢货计较什么。
还是先看看大夫那边怎么说吧!”
原来,李春花并没有死,不过是晕死过去了。
她吓唬那两兄妹。
是想看看,他们能不能醒悟过来。
其实,她早给了钱,让隔壁邻居家的孩子去帮忙找大夫。
“她的伤很重,有些地方都化脓了。
这是退烧药和消炎药,你们先给她灌下去。
有条件的话,还是把她送到卫生院去试试吧,唉!”
李主任拿了药给冷烈。
关语汐犹豫道:“李主任,要不要先给伤口上点儿药?”
李主任摇头,“卫生院的药更好些。
处理她的伤很费时间,有些地方还要刮腐肉。
不如送到卫生院,先把液体挂上再处理伤口,说不准还能捡回一条命。”
李春花长年劳作,吃得少干得多。
这次被李莫德饿了两天不说,打得也狠。
如今已然是强弩之末,能不能救回来就看运气了。
李主任叹了口气。
对冷烈道:“你妈也是个苦命的,能救尽量救吧。
也算是全了你们的母子情分。”
冷烈沉着脸,用棉被裹了李春花,就将她抱起来。
入手轻飘飘的,一点儿分量也没有。
冷烈看了看冷灿和冷欢,一脸阴霾。
“大哥,我跟你去吧!”
冷灿挣脱妹妹的手,上前道。
一时间,他几乎被狂喜砸中了。
原来,母亲竟然没死!
冷欢咬咬牙,跟在了他身后。
又恢复了平日那胆小怯懦的样儿。
仿佛刚刚骂了关语汐和冷烈的人,不是她。
冷烈欲将李春花抱上自行车。
关语汐冲他招手,“烈哥哥,让妈躺担架。”
昏迷的人坐不稳,要用自行车运送,太费劲了。
何况,李春花浑身是伤,也不敢大力触碰。
“二哥,我好饿。”
“我,我走不动了。”
刚进入镇子,一阵扑鼻的香味随风而来。
冷欢的肚子咕咕乱叫,口水也不听使唤地流了出来。
她拿袖子一个劲儿地擦。
才发现,冷灿也和她一样。
肚子甚至叫得比她还响。
关语汐去买了四个肉包子,给抬担架的一人分了两个。
扔给冷灿和冷欢一人两个黑面窝窝头。
“你们只配吃这个!
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妈被打也不吭声的人。
给你们花一分钱,都是浪费!”
关语汐冷笑看着两人。
要不是李春花没人照顾,她真是懒得管他们。
看书的时候,觉得他们兄妹俩好可怜。
可如今亲历,才知道可怜之人更是可恨!
柴房的窗户明明能看到牛棚,能看到院子。
他们俩竟然对自己亲生母亲被打被虐无动于衷!
即便李春花不让他们插手。
他们就真能狠下心肠,视而未见听而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