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正道魁首堂,今日倒是热闹啊!”
这声音清脆,却有让人不由自主惧怕起来的威严。
华山盟那边的人一喜,齐声道:“监院,您回来了?”
监院?
那个闻小子?
坐在座位上的四位五岳代表一愣,明白过来。
此时,门口处的人群分开来,将大门处显露出来。
只见几个年轻的道士站在搬着一张紫檀木座椅,安安稳稳的放在了大门前的正中央处。
一面皮好似未过双十的年轻白衣道士坐在其上,腰杆挺直,两手抚在扶手上,双目俯视诸人。
此时此刻,众人有一种荒诞的感觉。
就好似门外才是堂内,那道士坐在主位首座之上,看着恶客上门却又不屑一顾。
而堂内,则成了堂外。
只因一个人,一个眼神,众人的内外观念便发生了颠倒,却无一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就像那人天生便是主角,他所在的位置,才是真正的主位。
“你、你是闻洪?”
人群中有一人颤颤巍巍发问。
“生来不更名,不改姓。”闻洪看向那人,是个小尼姑,“你个尼姑不吃斋念佛,反而过来掺和这些事做什么?
还不回去?”
与他一对视,这小尼姑只觉得是见到了恶鬼罗刹,心头发恐。
明明是个人,却看不见半点人气的样子。
怕!
实在是怕!
阿弥陀佛,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人物?
小尼姑道一声佛号,整个人浑身发颤,战战兢兢的出了人群,向山下狂奔而去,定心师太怎么喊都喊不住那种。
“我这目击震慑之下,她到底是看到了什么?”
闻洪心里也摸不着头脑。
他发觉,自己这运上西岳真形的目击之法,貌似越是胆小的人越是有效。
只是这效用发生之后,自己在别人眼中究竟是个什么形象,就不得而知了。
“果然是魔教狂徒!”
丁勉方才躲了一下,颇为狼狈,如今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而那被打飞过来,已经是没了生机的人,更是他安排来搬弄是非,引动人群符合的自家弟子,那心头怒火快要满溢出来。
瞧见小尼姑的表现,便抓住机会,开口呵斥。
“诸位看看,恒山的朋友都能叫他给吓成这番模样?正道谁有这么个情形!
除了魔教的狂徒,谁有这么恐怖的杀性,能把恒山朋友吓到,这定是佛陀启示,躲避魔祸!”
他说的话其实颇没什么意义。
可在场的大多是没文化的粗人,也有那信佛的人,吃这一套,真信什么佛陀示警。
再加上还有嵩山的弟子在下面乱嚼口舌,自然是没人想着思考,先把此人打进魔教阵营再说。
其实还有个缘由。
这些人里,大多是丁勉叫来的左道人物,心头都有股傲气。
方才或多或少都被闻洪给吓住了,反应过来,自然是对他没什么好脸,恨不得砍一刀解解恨。
刷刷刷!
有弟子仗剑而出,四五十个四岳弟子,结出四个剑阵来,将岳不群等人都给围住了。
“岳掌门,还请你受些委屈,这都是为了除魔。”
丁勉阴阳一句,实际上却抱着把岳不群直接刺死在此的想法。
玉磐子也是如此,假惺惺道:“岳掌门,大局为重啊!”
大局为重?
我去你娘的大局!
岳不群心里直骂娘,他会不知丁勉此人的想法?
换他来,而左冷禅在自己这个位置,这等好机会,定然是要叫手下弟子“不小心”刺死左冷禅了。
大局大局。
我若是死了,什么大局都不重!
基业落在华山盟里,总好过落你左冷禅手中。
想至此,岳不群给夫人一个眼神,站起身来:“丁勉,你过了。”
刷!
他亦是拔出剑来:“此举已非良人所为,收手吧。”
“收手?”
丁勉一拍手,有嵩山弟子托出珠光宝气的令旗来。
他指着这令旗,道:“看着这杆令旗,岳掌门你重……”
哗啦!
只见门外闻洪见那令旗,抬起手,便是一道劈空掌力。
这道掌力内劲浑厚,沉稳内敛,却又有几分碾碎一切的威势在其中,直接击中了那五岳令旗。
然后这令旗便被撕裂成破布,上面的镶金、珍珠、宝珠、玉石等等,散落一地,有些都摔碎了。
他道:“什么令旗?岳副掌门,这是哪来的盲子,早早找人治治眼病去吧。”
“好胆!”
丁勉大怒,气得面色通红。
定心师太、玉磐子、衡山长老亦是大惊,站了起来。
“你竟敢打碎这令旗?”玉磐子惊道,“你可知自己究竟犯了何等大错?”
“完了!你完了!”
丁勉厉声道:“你竟敢打碎五岳令旗,视我等五岳如无物!今后我五岳中人,无不见你便挥刀出剑。
你乃是我五岳剑派的恶敌!”
那令旗乃是当年五岳合称五岳剑派,立下联盟时所打造,送于盟主,为盟主身份之象征,五岳中人莫敢不从。
这令旗的分量,来自的不是盟主本人,而是五岳体。
它被打碎,那就是五岳被狠狠抽了一个耳光啊!
便是少林的方丈、武当的掌门,也不会做出此等事情来,那等若是对上了五岳。
“注意一下。”闻洪一笑,“如今是四岳剑派才是,华山已经并入我华山盟中,自然不认你那什么烂旗。
而且……”
说话间,他站起身来,两脚踏地。
一声刺耳爆空之音瞬时响起,空气震荡,四周人只觉得狂风自眼前刮过,睁不开眼来。
一步,两步,三步。
仅仅三步,闻洪便已经穿过人群,整个人步入堂中,直面丁勉四人。
此时,那后半截话才传入了众人耳中。
“……你话忒多了。”
他与丁勉,此刻相隔不过一尺。
丁勉近乎本能便要拔剑,直接捅个对转。岂知剑刚拔出半截来,便见面前人一个弹指,打出两道指劲,将剑器连同剑鞘在他腰间击碎,洒落在地上。
紧接着,抬起手,五指伸开,便向一拍。
这一瞬间,西岳真形的功夫运上,与丁勉双目一对。
丁勉便感觉面前之人身形顿时扩充天地之间,手如一座五指大山,猛然自苍穹而落,欲要把自己给镇压下来。
山!
这可是山啊!
他浑身颤鸣,只觉得自骨子里发出了恐慌悲鸣的声音。
自己不过是区区托塔手,还托的是奇门兵的铁浮屠,区区百余斤罢了。
怎能托山?
怎能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