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在窗边位置,玻璃窗开了一点点,有微风伴随着雪花袭进来,轻轻吹动白色纱幔,再拂过床头,带来一阵清凉感。
感受到气温变化的舒晚,从天花板移开视线,缓缓放到玻璃窗外,那外面是一片纯净的天空,上面的雪花,似霜瓣一般,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她挪动手指,想要抬起来,接住一片飘进来的雪花,却发现动一下就疼,从指尖位置蔓延开来,肚子,心脏,下半身,还有脑袋,疼到浑身痉挛,眼泪直流……
病房门口,提着医药箱的赵大夫,推门进来,看见舒晚在哭,霎时怔愣在原地,接着一个健步,冲到舒晚面前,翻眼皮,摸脉搏,确定人真清醒了,这才大喊。
“乔小姐,季太太醒了!”
正在洗手间洗毛巾的杉杉,听到赵大夫激动的声音,迅速冲了出来,在看到舒晚睁着双眼睛望着自己时,杉杉鼻尖一酸,积压在心底的情绪,骤然爆发出来。
“晚晚!”
她哭着跑过去,抓起舒晚的手,喜极而泣:“你终于醒了!”
半年了,再不醒过来,别说季司寒坚持不下去,她都要崩溃了,好在老天爷有眼,终于让舒晚醒了过来。
看到杉杉哭成这样,舒晚想要伸出手,帮忙擦擦眼泪,但她实在疼得动不了,只能张张唇瓣,“杉杉……”
顶多是喊一个名字,干涩似刀剐的喉咙,就再也发不出一个字,旁边赵大夫瞧见,迅速打开医药箱,取出几根银针,扎向手臂。
那几根针下去,舒晚身体上的疼痛,瞬间减轻不少,却仍旧是疼的,特别是身上插着的管子,让人很不舒服。
她挣扎着想要拔掉那些管子,却被赵大夫按住了手:“你才醒过来,还需要治疗,这样才能痊愈,暂且忍忍吧。”
舒晚这才忍着不适,看向杉杉那张哭到梨花带雨的脸庞:“杉杉,我好渴啊,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她没有安慰杉杉,只是给点事情做,转移她的注意力,果然哭着说‘好’的杉杉,在倒完水后,慢慢停止了哭泣。
她端着水杯返回来,用小勺子,舀了一点水,放进舒晚嘴里,可能是真渴了,连喝好多勺,舒晚才说不要了。
杉杉放下杯子,克制住激动的情绪,重新抓起舒晚的手:“晚晚,这半年来,我每天都在期盼着你能醒过来。”
半年了吗
难怪杉杉看到自己醒过来,会哭成这样,原来昏迷了半年,舒晚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杉杉说:“杉杉,对不起啊,我总是叫你费心……”
杉杉摇了下头,再伸出手指,抚向舒晚的短发:“我们之间就别谈费不费心,只要你能醒过来,就算让我折寿十年,我也愿意。”
也许是靠得近了,舒晚看到了杉杉眼尾处的细纹,眼底不禁染上一抹惊诧:“半年时间也不是很长,你怎么还长上鱼尾纹了”
因为舒晚醒过来,还处在激动状态的杉杉,听到这话,诧异了一下,接着伸手,摸向自己的脸:“我这个年纪,长鱼尾纹也很正常吧”
倒是舒晚,醒过来的关注点,不应该是季司寒吗,怎么会是她的鱼尾纹,好奇怪啊。
舒晚轻轻拧起眉心,却也没有太在意杉杉变老的事情,只以为她是操劳过度导致的,便转动眼眸,看向病房:“杉杉,斯越呢,怎么不见他”
不对啊。
舒晚第一个关心的人,不应该是季司寒吗怎么问的是宋斯越
杉杉越想越不对劲,“晚晚,你怎么不先问问季司寒去哪了”
听到这个名字,舒晚心脏疼了一下,可脑子里却没有印象,便微微扬起眼睫,疑惑的问:“季司寒……是谁”
这话一出,杉杉瞬间怔在原地,就连正在检查身体机能的赵大夫,都跟着停止手头的动作。
杉杉不可置信的,抓紧舒晚的手:“晚晚,你不记得季司寒了吗”
舒晚有些头疼的,反问杉杉:“我该记得吗”
该记得吗
这四个字,就像一把寒冰利刃,从季司寒和舒晚中间,划下一条线,就此斩断两人亲密无间的过往。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杉杉担忧的,竟然不是舒晚,而是季司寒,那个什么都愿意做的男人,要是知道舒晚不记得他了,会不会死啊
杉杉红肿的眼睛,又浮现泪水,“晚晚,季司寒是你的丈夫,你和他之间,经历过很多很多事情,这才走到一起的,你怎么能把他给忘了呢”
对于杉杉说的事情,舒晚感到很陌生:“杉杉,我才十八岁,还在读书,怎么会嫁人呢,况且,我要嫁,也是嫁给斯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