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彪打着哈哈,“没什么,就是我买的老鼠药。”
岳凌钧不信他的鬼话,要是老鼠药,黄大彪的反应没有必要这么大。
“哦,老鼠药啊。”
岳凌钧装作他相信了的模样,在黄大彪松一口气后,突然弯腰迅速地将油纸包从其怀里掏出。
“你干什么?”黄大彪气急败坏,还有种希望落空的绝望感,“你别以为我真的奈何不了你!我爷爷可是里正,只要我想,你个外来户别想在村子里待下去!”
岳凌钧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
纵然他落魄了,可他也不是这些人能够轻易欺侮的。
打开药包,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岳凌钧脸色铁青,是蒙汗药!他单手将黄大彪拎起,不顾其嘴里的污言秽语,拖着他往里正的家里去。
黄大彪一开始还在骂人,但离自己家越近,他越慌。
他爷爷可是警告过他,让他不要再去招惹岳凌钧和沈盈娘,要是被知道了他不听话,估计会被狠狠地训斥一顿!
“岳凌钧,你这个土匪,抢了我的东西,还打我,比我这个混混还混混,我要报官,让官老爷治治你!”
“呵!”岳凌钧冷笑一声,“报官!行啊!我现在就带你去报官!”
黄大彪瞬间像是被掐住喉咙的鸡,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一双眼死死地瞪着岳凌钧,眼神怨毒,似乎恨不得把人扒皮抽筋。
要是平常人看见这个眼神,估计得吓的够呛,可岳凌钧是闯过尸山血海,手里沾过血的,怎么会被他吓到?
他不仅没被吓到,唇角还露出一丝笑,但说的话冰冷没有温度,“我不怕惹事,更不怕事找我,惹了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黄大彪身子抖了抖,垂下头一句话不敢说。
这个岳凌钧不是个臭打猎的吗?怎么身上的煞气和土匪一样足!难不成是土匪出身?
想到这,黄大彪又支棱起来。
如果岳凌钧是土匪,那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把沈盈娘抢到手,还能让岳凌钧为今天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更能让村里人瞧瞧惹了他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因此,黄大彪倒也不害怕村里人指指点点的模样,更不惧怕他们的眼神了,趾高气昂地抬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这下可把村里人瞧糊涂了。
黄大彪是脑子坏了吗?做了坏事都被人抓到要送去教训,居然不觉得羞耻,还反以为荣!真是没救了!
黄莺儿从菜园子回来,看村里人三三两两扎堆,眼睛都看向一个方向,手还在空中比划,有些纳闷,找了个空处凑眼一瞧,发现是岳凌钧拉着黄大彪,顿时脸色煞白,手里的篮子差点提不住。
完了!
她咬碎一口银牙,这个黄大彪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这么快就暴露了,白费她辛辛苦苦藏下来的私房钱。
黄莺儿不敢多看,生怕黄大彪看见自家,闷着头往家里赶,突然,沈盈娘带着长安长乐迎面走来。
看见沈盈娘身着得当,脸色红润,气定神闲没有仓皇惊恐,再见长安长乐也是极其依赖她的模样,她便知道黄大彪没有得手,忍不住又狠狠地骂了一顿黄大彪。
什么混混,就是个闲汉!
一点用也没有。
沈盈娘看见黄莺儿脸上的笑收了收,拉着长安长乐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经过,倏地,黄莺儿对她灿然一笑,“你快去看看吧!你的夫君面色不善地拉着黄大彪往里正家去了,怕是有大事要发生呢!”
沈盈娘面色一变,走路的速度加快,长安长乐也加快速度,三个人急急忙忙往里正家走去。
他们出来本就是找岳凌钧的。
因为他们发现家门口多了两个猎物,长安长乐从绑猎物的独特手法上发现这是自家爹爹猎到的猎物。猎物在而人不在,还没有和他们打招呼,他们怕岳凌钧出事这才来寻找。
黄莺儿是想吓吓沈盈娘他们,没想到无意中帮了他们一把,让他们能够更快地找到人。
沈盈娘他们到里正家时,发现里正家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他们踮脚侧着耳朵扒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这?
沈盈娘无语。
看热闹也不是这么看的,这个村子里的人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她带着两个小不点来,有好心人叮嘱她,“岳娘子,这里面在吵嘴呢!还说要见官,你带着孩子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长安长乐一听,一左一右紧紧抓住她的手,目露祈求,“娘,带我们一起进去吧!我们也担心爹爹。”
对于孩子来说,大人便是他们的天地,沈盈娘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再者,她怕长安长乐两个人在外面胡思乱想,要是一个不注意被人哄骗做出傻事怎么办?
于是,她谢绝了那人的提议,拉着长安长乐推门进去。
里面正是白热化阶段,陡然间进来人,倒是缓和了下气氛。
岳凌钧看见沈盈娘和长安长乐,绷着的一张脸透出些许温和,“你们怎么来了?我马上就回去了。”
里正一家看见他们,脸色跟开了染坊似的变来变去,黄大彪则眼前一亮,一天不见,沈盈娘好像又漂亮了些,举手投足间满是风情,勾人的紧。
“发生了什么事?”
避开黄大彪那灼热视线,沈盈娘忍不住问。
岳凌钧沉默良久才开口:“黄大彪在院门外探头探脑被我捉住,我从他的怀里搜出一包迷药来。”
迷药!
沈盈娘一阵后怕,恶狠狠瞪了黄大彪一眼,黄大彪被岳凌钧揍的浑身发痛,可是在对上她的眼时,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眼神轻佻的很。
纵然是他做错事,可打碎骨头还连着筋,他爷爷是站在他这边的!既如此,他没有什么好怕的,沈盈娘迟早是他的!
“什么叫做探头探脑?”里正不悦地开口,“我孙儿不过是从你家屋前经过,怀里正好有一包迷药而已,你何至于说的如此难听?”
岳凌钧眼神凌厉,不冷不淡地嘲讽,“那他跑什么?又何必骗我那药是老鼠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里正的脸皮青了红,红了紫。
这个岳凌钧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居然敢攀扯他的孙儿不放。
他身为里正,走到哪都是被人敬着,之前被岳凌钧顶撞已经惹的他不满,这次更是被岳凌钧打上门来,他心里的不满到了极致。
“自然不能这么算了。”里正阴恻恻一笑,“你打了我的孙儿,还污蔑他,自然是要见官的。”
反正当时只有岳凌钧和他孙儿两个人,是非是白,岳凌钧一个人说了不算。
再者,他是里正,岳凌钧不过是一个外来的猎户,纵然手里有点闲钱又如何,强龙不压地头蛇。
黄大彪回过味来,得意地在一旁叫嚣,“就是!岳凌钧,你这个人好生霸道,我不过从你家院门前经过,探头看了几眼,你就对我拳打脚踢,还想屈打成招,我要送你去见官!”
好生无耻!
居然倒打一耙。
沈盈娘气的浑身都在抖,但她毅然而然地站出来,指着里正的鼻子骂,“你颠倒黑白,枉为里正!”
里正轻蔑一笑,“那又如何?”
没根没基没势力的愣头青不就应该被人好生教训教训,吃点苦头不是应该的吗?
长安气的脸都红了。
里正今日如此嚣张,不就是欺他家无人,倘若是以前,他们万不敢欺辱他们,甚至还会毕恭毕敬。
长乐还在状况外,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哇的大哭起来,迈着小短腿跑到沈盈娘跟前,两只手抱着她的腿,呜哇呜哇地哭起来。
“娘,我怕。”
看着眼前的小娃娃,沈盈娘一腔怒气硬生生被逼下去,她勉强地笑了笑,摸上她的头,“长乐不怕,爹和娘都在呢。”
长乐的哭声渐渐止住,但她的眼里还含着一泡泪,看起来可怜巴巴,让人怜爱。
“依据大夏律良田最高十五两一亩,中田五到十两一亩,差田三两到五两一亩,若为低洼地则最高四两。里正,我没记错的话,你卖与我的田地是十两一亩,你说要是对簿公堂,你的里正之位还保不保得住?”
岳凌钧人狠话不多,一下子掐住里正的命脉。
里正脸色发黑。
他没料到岳凌钧连这条律法都知道。
毕竟,他当初狮子大开口,岳凌钧并没有提,现在想想,岳凌钧这个人奸猾狡诈就是想用这件事来拿捏他,才会那么干脆地拿出二十两来!
“你想怎么办?”
里正的声音小下来,明显底气不足。
他叹一口气,整个人跟老了几十岁一样,眼里满是懊恼。
黄大彪没想到局势这么快翻转,一下傻了眼。
他也不敢哎呀哎呀地喊疼,老实地缩了缩身子,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惦记上,可这根本没用,岳凌钧眼神一扫他,下一秒,他爷爷蒲扇大的巴掌就落在他脸上。
瞬间,他的脸肿的老高,跟膨胀的馒头似的。
打在黄大彪身,痛在里正心,他想意思意思就行,可见岳凌钧没有消气,他咬咬牙,一脚揣在他孙儿的膝盖后面,大吼道:“跪下!”
黄大彪被踹的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人都懵了,“爷爷,你……”
“闭嘴,没你说话的份!”里正又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会有今天这么多事吗?好好一个大男人不学好,整日里偷鸡摸狗,我养你不如养头猪,至少还能落点好。”
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岳凌钧眼底的寒意没有一丝一毫地消退。
人呐!
惯会装模作样。
自私又贪婪。
里正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也是拼了,一个又一个巴掌落在黄大彪脸上,很快,黄大彪的脸肿的跟个猪头似的。
“爷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黄大彪一边躲,一边求饶,哭的稀里哗啦,看起来可怜的很。
里正手上迟疑,看向岳凌钧,“他已知错,要不到此为止?”
得饶人处且饶人,岳凌钧客套道:“一切但随里正安排。”
里正嘴角一抽,要是都听他的就好了!
他的手抬起又放下,来回好几次,最终还是背在身后,好声好气地和岳凌钧商量,“今日是我的孙儿冒犯,以后我会多加约束他,这件事就此了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