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片刻,姜公公挥挥手,让小太监们把织云放了。
织云惊慌失措的跑到娘娘身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苏浅递给她一个眼色示意,“还不快谢过姜公公。”
织云吸了吸鼻子,顶着肿成似核桃的眼,深深行礼,“奴婢深谢姜公公。”
姜公公笑得和善,“皇后娘娘客气了,咱家是奉命行事捉拿对娘娘不利的人。”
苏浅回以一笑,她只能将织云留下,至于其余宫女她爱莫能助,若她们没做亏心事就不会有事的。
姜公公一行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凤仪宫很快恢复往日宁静。
苏浅看着桌上的饭菜没什么胃口了,她轻轻叹息,“织云,你吃吧。”
织云抬起袖子抹了把脸,抽噎着说道:“奴婢也吃饱了。”
苏浅瞧她那小胆子,心里着实担忧的紧,拉过她的手细细叮嘱,“眼下多少人的眼睛盯着凤仪宫,你人前人后行事务必小心,不能让人找到错处。”
虽说今日的事错处在李美人,可她已被大暴君推上风口浪尖,想独善其身,难啊。
织云重重点头,神色认真,“奴婢知道了,娘娘你放心,奴婢不会成为你的拖累。”
“去洗把脸,都哭成小花猫了。”
苏浅抚慰的笑了笑。
织云秉性纯良正直,很听她的话,就是脑袋瓜子不太灵光,生怕吃亏啊。
李美人的死就如池塘里掉进一块石子,溅起点水花涟漪,后宫里的嫔妃们惊慌一阵子后,又很快便风平浪静,毕竟以皇帝杀伐无度的性格,要是哪天没死人,才叫稀奇了。
三日后,凤仪宫里进了一批新的宫女太监,都是姜公公亲自挑选的人,背景干净手脚勤快,他们把殿前前后后都收拾的干净,又置办了不少物件,宫里顿时焕然一新。
“娘娘晚膳想吃什么?四执库送来了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和肉,小太监们将小厨房收拾出来,以后奴婢可以给您烧菜吃了。”
织云兴冲冲的跑了进来,说着这个好消息,手里端着刚洗好的水晶葡萄。
“唔,酸。”
苏浅惬意的躺在贵妃榻上,摘了粒葡萄往嘴里丢去,小脸顿时拧成一团,她是最吃不得酸的,歪着头将皮吐到旁边的小蝶里。
“酸么?奴婢明明仔细挑过呢。”
织云低着头盯着葡萄研究,粒大饱满水润多汁,不应该啊。
苏浅趁她不注意,往她嘴里塞了一个,半夏本能的咬开后,也被酸得直皱眉,吐着舌头道:“娘娘别吃了,酸掉牙了。”
苏浅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别浪费,拿下去放簸箕里,套上袋子捂两天,看看能不能捂熟吧。”
这葡萄卖相挺好,就是不熟。
织云端着葡萄正准备出去的时候,一拍脑袋想到件事,又折返了回来,凑到娘娘跟前,瞧着四下无人,才神秘兮兮的开口。
“娘娘,今早奴婢去领东西的时候,听到别的小宫女议论,说这两天来,好几位小主都带着自己做的点心,去议政殿看望皇上,您看咱要不要也准备些什么给皇上送去啊。”
苏浅笑容微微一滞,用指尖戳了下织云的额头,绝美的小脸透着郑重,“你小心思又活泛起来了,这么快就忘记了那件事了。”
织云瘪瘪嘴,揪着手指头,不是很服气大暴君说道:“奴婢瞧着那些小主都没当回事。”
娘娘应该为了自身和家族的未来,争得皇上的宠爱啊,从江南进京时,老夫人便叮嘱过,荣获圣宠才是在后宫立足的根本。
毕竟老爷只是个绣商,娘娘没有娘家倚靠,只能指望自己。
笨丫头心性单纯,头脑简单,心里想的什么都写在了脸上,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点不吸取教训。
苏浅神情一肃,坐直了身子,开始和织云讲道理,“皇上乃一国之君,成日被朝政缠身,本宫乃一宫之主,怎能在这个时候去烦皇上呢?”
织云下意识认同的点头,可她还是不放心。
“娘娘不去,别的小主们去了,皇上会不会疑心娘娘,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殿门口,君雾沉停住跨过门槛的脚步,抬手,身后一行人会意,安静垂首。
苏浅的声音传了出来,灵动中带着几分狡黠。
“怎么会呢,本宫对皇上的满腔爱意,如滔滔江水奔流不绝,但都搁在心底里呢,皇上是天下最英明神武的君主,一定会明白本宫的良苦用心。”
闻言,君雾沉笑意渐浓,蔓延至眼角,指腹无意识的摩挲着扳指,对朕的爱如滔滔江水?
这种鬼话,也就能骗过她身边那个缺心眼的宫女了。
果然。
苏浅瞧着织云被忽悠得晕晕乎乎,她见好就收,“晓得就好,以后不许再乱想了,午膳本宫想吃酒酿肉丸子,肥瘦掺在一起的那种,快去准备吧。”
争什么宠,还是保着小命能多吃一顿肉,就多吃一顿。
“原来在浅浅心里,朕还不如一顿肉重要?”
低沉的嗓音中夹杂着戏谑,从主仆身后响起,织云蹭一下站起身,慌乱地行礼。
苏浅刚想躺回去的身子,立马弹了起来,对上大暴君恶趣十足的鹰眸,她傻愣愣一笑,“皇、皇上,您忙完回来了啊。”
完了完了,您老啥时候又培养了偷听墙角的爱好?很吓人的好不好,她刚刚应该也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吧。
君雾沉身影一顿,忙完回来?这倒是个很新奇的词。
他抬了抬宽大的袖子,身后的姜公公心领神会,带着宫人们陆续退了出去,末了,还很贴心的将殿门带上。
织云那个丫头,夹在人堆里跟着溜了,跑的比谁都快,大殿内就剩她和大暴君了。
苏浅不情愿的嘟了嘟嘴,她不想和大暴君独处,压力山大啊喂!
“皇上,您请坐。”苏浅从贵妃榻上下来,狗腿似的腾了位置为他。
君雾沉长臂一揽,把她抱入宽阔的胸膛中,温暖娇躯入怀,他难得心沉静下来。
苏浅被大暴君邦邦硬的肌肉咯得不舒服,扭了扭屁股,还没动弹两下,反而被圈得更紧了。
线条分明的下颚,抵在苏浅的额头,闭目养神,声音中透着几分疲惫,“乖一点,别动,让朕抱会。”
苏浅不敢动了,老老实实给大暴君当靠枕,她仔细回想了剧情走向,这个时间段应该是西北地气候恶劣,还未到冬日就遭遇了罕见的冰灾,庄稼颗粒无收,都冻死在地里。
百姓食不果腹,造成流民不断。
而丞相却在其中饱吞私囊,大发国难财,挑衅皇权最猖狂的时候,彼时边境遭遇沉寂四年,重新卷土重来的南疆蛮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