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想要赏金,可以找我要,我也有钱。”邵倾紧张地看着眼前这一男一女。
女人浅笑了下,“邵倾,你一点都不记得我?”
邵倾摇摇头,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叫邵倾?”
“我是怡庭芳的老板娘温怡,那天你喝醉了,是我叫你的朋友苏教授去接的你。”温怡看看身边的男人,眼里多了份柔情,“这是我老公陆宸,是他把你从海边带回来的。”
陆宸微微颔首。
“谢谢你们,”邵倾这才放下心来,感激地看了一眼,突然想到什么,紧张地捂上自己的肚子,“我怀孕了,我的孩子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放心,孩子都好,不过医生说你身体状况太差,前几个月要卧床静养才行。”说着,温怡坐到床边拉住她的手。
邵倾只觉得一股暖流沁入心间。
这种亲近感就像是与生俱来的。
陆宸思考了片刻,沉声道:“我能不能知道,你为什么要怀着孩子离开你丈夫?”
邵倾抿抿嘴唇,眸色更暗了些,“他和我已经离婚了,我想生下这个孩子,可不想让他知道。”
陆宸蹙起眉头,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悲伤,似是忆起了痛苦的往事。
温怡轻轻拉住他的手,温声道:“或许是天意,就让邵倾住在这个房间吧。”
陆宸轻嗯了一声。
一连三天,各种网站上的头条依然是纪子昇的悬赏令。
邵倾看着手机上的新闻页面,想不通纪子昇为什么非要找她。
不爱,却不放过。
可她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
为了爱他,她失去了太多。
骄傲、自尊……母亲。
现在,她只想安安静静地生下宝宝。
有朝一日,待她把身体养好,宝宝也长大些,再去替母亲讨说法。
想到这,她觉得唯一对不起的就是龚菲。
龚菲一定担心坏了……
可为了躲纪子昇,还是越少人知道她的行踪越好,也免得纪子昇去爱之湾骚然龚菲。
……
后面的三天,爱之湾都没有营业。
纪子昇坐在车里,看着街对面大门紧闭的店铺,心里空了一大块。
邵倾曾经忙忙碌碌的身影在他脑子里来回打转。
海边搜救依然在继续,却一直没有消息。
他真怕,怕就永远这样了,连一个结果都没有。
司机犹豫了半天,还是壮着胆子开了口,“纪总,要不然送您回家吧。”
“嗯。”纪子昇将头靠向椅背,眼皮重重地合上了。
这几天,他总是恍惚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下的。
眼下,司机把他送到公寓楼前,他也是飘忽着脚步跌跌撞撞地回到家。
走进客厅,一头就栽进了沙发里。
正巧看到沙发缝隙里的一根发绳。
是邵倾的。
记忆再一次一股脑地倾泻而出。
十四年前,他最爱的母亲突然病逝,纪父却以精英教育为由硬要送他出国。
生在豪门,身不由己,别人看他什么都有,可其实连选择的权力都不被给与。
年少的纪子昇迷茫又敏感,再加上对母亲的思念,整个人都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抑郁情绪。
临出国前,纪父带着他去魏家道别。
他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想到这是最后一次感受邻海的阳光,就沮丧地低下了头。
忽而,眼前出现一个纤瘦的女孩。
一袭白裙,脸上戴的口罩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你怎么了?不高兴?”女孩问。
纪子昇没回答,偏头看向一边。
谁知,她突然拿出一个棒棒糖,“给你吧,不过我舔过了。”
纪子昇皱了皱眉,“很多细菌。”
女孩翻了个白眼,“你们这些富家少爷就是事儿多。”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在这干嘛?”
“你怎么比警察管得还多,”女孩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其实我也不知道来这儿干嘛,不过无所谓,反正在哪儿头上都是这片天,都一样活着。”
“在哪儿头上都是这片天……”
“是呀,所以,无论在哪儿都要努力地活着,否则对不起生我养我的妈妈。”
妈妈……
纪子昇偏偏头。
女孩正仰头看向天空,小手遮挡着刺眼的阳光。
那一刻,纪子昇记住了她一双水润润的黑眸,和一头随风飘扬的黑发。
“妹妹,你别走了,留下来陪我玩吧。”魏苍从房子里蹦了出来,简直破坏画面。
“谁是你妹妹。”女孩朝纪子昇眨了下眼,留下一个背影走了。
后来在国外的七年,纪子昇日日像打了鸡血一样,因为他知道身处何方头上都是这片天,都要努力地活着,否则对不起母亲。
意识回拢,纪子昇看了看手里的发绳,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笑自己怎么能这么蠢?
自以为是地觉得魏苍的妹妹就是舒欣,却从没想着去求证。
现在想来,订婚典礼的竞标会上,第一次看到邵倾,就很喜欢她了吧。
想接近她,想对她好,想把她留在身边……
因为,她就是自己心心念的女孩啊。
可最终,都给了她什么?
猜忌、冷落、粗暴,还有一纸离婚协议书……
她恨透了他吧……
否则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惩罚他。
纪子昇恨不得把自己撕碎。
明明最爱的女人就在身边,硬是把她弄丢了。
他喉咙发干,眼睛却湿润了,“小倾……你在哪……回来吧……别丢下我……”
岁月流转,遍经冷暖。
一晃就是五年光景。
纪汀集团日渐强大,傲视全国。
纪汀员工的薪水和福利都是顶尖级别的,但压力也是令人生畏的。
人人都知道,纪汀总裁近几年性情大变,要求苛刻、性格暴躁,整日没个笑模样,不怕死的员工私底下都叫他鬼见愁。
只有助理吴力敢看着他眼睛说话。
“纪总,这是汀岛酒店上个月的收益报表。”说着,吴力把文件放到纪子昇桌上。
这是每个月初都要例行上报的数据。
而汀岛酒店的前身就是云越饭店。
云越集团日趋月下,纪子昇为了怀念邵倾,干脆把云越饭店给买下来了,改名叫汀岛。
他很重视汀岛酒店的收益,每个月都要查看报表。
纪子昇仔细翻看着,面露不悦,“这几个月怎么越来越差?”
“前段时间开了一家新酒店,是个新兴品牌,无论是房间还是餐厅都很受年轻人欢迎,分了不少客流过去。”
“新兴品牌?”纪子昇挑挑眉毛,点了颗烟放到唇上,“叫什么名字?”
“倾心,倾心酒店。”
纪子昇夹着烟的手一颤,眼中闪过许久未见的柔光,声音中藏着几不可闻悸动,“把地址发给我。”
音落,他冲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