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原主的心魔誓没有解除之前,原主的母亲,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君澜的神经陡然紧绷起来,双拳无意识地攥紧。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她本来是计划着,等把师兄们的问题解决后,她就开始全心修炼,好为半年年后的宗门大比做准备。
因为时越说过,宗门大比的第一名获得者,可以向宗门联盟提出一个心愿。
而她的心愿,就是救原主的母亲出蛮荒之境。
结果没想到横空冒出一只鬼王来!
这种情况下,原主的母亲随时都会有性命危险,能不能撑到她在大比中获得头筹,完全就是个未知数!
而这个未知数又关乎到她的性命。
她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赌这个未知数。
看来,计划得提前了,她得提前想办法去一趟蛮荒。
……可是想什么办法呢?
君澜抿唇思索,两道绣眉拧成了两团黑疙瘩,柳若水的余光一直注意观察着她,见状,她不由得在心中冷笑。
蛮荒之境,等同与宗门联盟设立的监牢,想要去那里救人,就等同于劫狱。
不过,她这是倒是有一天光明正大的路可以供这女人选择。
想到这,柳若水继续说道:“属下来这里之前,莽荒之境那边已经连发了数道求援灵书。”
“虽说关押在那里的,都是有罪之人,可他们居住在那里的子孙后代却是无辜的。”
“属下以为,不能因为他们自身犯下过错,就要牵连到他们的子孙后代身上去。”
“莽荒之境那边,现居人口约莫五千人,其中无辜者近半。”
“倘若我们宗门联盟不派人前去支援营救,整个莽荒之境,恐怕都要被那只鬼王屠杀殆尽。”
正思索如何找个理由前去营救原主母亲的君澜,听柳若水这么说,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她还挖空心思找什么理由啊,这不就是现成的好路子嘛!
只要宗门联盟派人前去支援,那她就可以主动报名加入支援营救队,届时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见到原主的母亲,完成母女相认的任务后,那她和原主之间立下的那道心魔誓,就可以解除了!!!
想到这,君澜立马接住柳若水的话头,认同地附和道:“柳掌使说得对,数千人的性命,不该当成草芥被抛弃。”
她望向时越,眼神恳求。
这位才是真正的掌权者,她和柳若水说得再好都没用,得这位点头首肯才行。
时越静静地盯着她望了片刻,好半天,才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莽荒之境那边数千人的性命,确实不该被当成草芥丢弃。
听到亲生母亲有性命危险,身为女儿,也确实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这一次,他拦不住他的小丫头了。
……那就,一起去吧。
时越将视线从君澜的身上移开,望向柳若水。
“往各个宗门下发召集令,迅速组织起一支救援队伍,前往莽荒之境。”
“此事,有劳柳掌使去办。”
目的终于达成,柳若水眼底泛起星星点点的兴奋之色。
她当即抱拳,恭声应是,然而她却没有立刻下去,而是站在原地没动,似乎在等什么。
君澜并没有让柳若水等太久,对方的话音还美没有落地,她立马就主动请缨道:“柳掌使,我去,我自愿加入救援队伍!”
翌日。
万春谷山下,苗老儿忧心地望着君澜。
“澜丫头,此去蛮荒之境,凶险异常,你务必要事事小心。”
他一边说,一边将一个又一个的储物袋往自家小徒弟的身上挂。
“这储物袋里面装的,都是各种保命的丹药,红色储物袋里面装的是补灵丹,青色储物袋里面装的是固元丹……”
原本,他也是想跟小徒弟一块去莽荒之境的,然而小徒弟却说,那些在地宫铁笼里面关了二十多年的弟子,眼下虽然恢复了,但是身体却受到了极大的损耗,需得尽快调养,否则的话,以后的修为,怕是就要停滞不前了。
小徒弟不肯让他跟去,他没办法,只能留下。
苗老儿絮絮叨叨,恨不能将自己的毕生所有全都掏出来给自家小徒弟带上。
没一会儿,君澜浑身上下就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储物袋。
苗老儿却又从怀里面摸出一个黑色的戒指,戴她手指头上面,然后正色叮嘱她道:
“澜丫头,这个戒指里面,只有一颗丹药,你一定要保存好,万一遇到了回天无力的险境,一定要及时服下里面的丹药。”
“它能给你第二次性命。”
第二次性命?
那这丹药岂不是有着起死回生的功效?
君澜忙将戒指往下摘。
“师父,这丹药太贵重了,弟子不能要……”
“让你收下就收下,哪来这么多话……怎么,你要违抗师令吗?”
苗老儿吹胡子瞪眼,还端出了为人师者的架势。
君澜无奈,只能感动地收下那枚贵重的丹药。
告别师父和一众同门后,君澜直奔宗门联盟而去。
各个宗门里面报名的支援者,将在宗门联盟那里汇合,然后由宗门联盟用传送阵,统一传送到莽荒之境那边去。
君澜赶过去时,宗门联盟的广场上面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一群人。
大家身上都穿着各自所属宗门的服饰,君澜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竟然有数十种款式之多。
不过每一种款式的宗服,基本上都有三五人在穿。
有的甚至多达上十人。
也就是说,大家都是结伴而来。
唯有君澜一人独身前来。
而她身上万春谷的服饰,更是一出场,就引得了一一片曙目。
“那姑娘身上穿的,好像是万春谷的宗服吧?”
“没错,就是万春谷的宗服。”
“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万春谷不是医宗吗?一个医修,手无缚鸡之力,连自保都成问题,她跑来做什么啊?”
“喂,这位万春谷的弟子,不是我说你啊,我们此去莽荒之境,是去救人的,不是去游山玩水。”
大家窃窃私语。
一名少年朝君澜喊道。
立马就有人附和他说:“是啊姑娘,莽荒之境内凶险重重,一不小心就会有性命之忧,不是游山玩水的好去处,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就是说么,你一个医修,典型的战五渣,瞎跟着凑什么热闹啊,到时候,我们既要忙着斩邪除祟,还得分出心神来照护你,没得拖我们的后腿。”
一开始的议论,这会儿已经演变成了不满,好像君澜已经成为他们的拖累似的。
君澜蹙眉,才要说放心,自己不会拖累他们。
一个声音却抢在她前面,将她未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是白雪见。
她穿着御兽宗的服饰,身旁跟着那只体型又飙涨了不少的食铁兽。
一人一兽,前者不苟言笑,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感。
后者四肢粗壮,体型巨大,尤其是那一口森白獠牙,令人不寒而栗。
这样的组合一出场,立马就将各路喧嚣镇压住。
更不论说,白雪见的身后,还跟着二十多名同样穿着御兽宗服饰的人。
这些御兽宗的弟子明显以白雪见为首,见白雪见维护君澜,他们立马也跟着帮腔。
先前那些嘲笑君澜是累赘的人,自然不甘被压制。
眼看双方就要争吵起来,君澜急忙高声道:“大家先别吵,听我说!”
……自然没人肯听她说。
还是白雪见身边的那只食铁兽吼了一嗓子,才将喧嚣压制住。
叫破嗓子也没能让众人别吵的君澜:“……”
早知道她就该把小奶豹圣姬拉出来遛一遛,那可是万兽之王呢。
不过看到表姐能这么得同门拥护,俨然一副团宠的架势,君澜打内心深处为对方高兴。
她朝表姐笑了笑,然后转眸望向众人。
“我是医修不假,我的战斗力可能也确实有些弱,但是我能治病就救人啊。”
“大家想想啊,我们此去莽荒之境,凶险肯定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受伤也必然不可少。”
“真到那个时候,没有我这个医修,你们可就……呵呵。”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是谁都知道她那两声“呵呵”里面包含的未尽之意。
医修是个战五渣不假。
但是医修却能在他们受伤后,为他们包扎伤口,救他们性命。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此去莽荒之境,自己就一定不会受伤。
一旦他们受伤,身边可真不能没有医修在。
这么一想,众人对君澜的嫌弃明显淡了下去,纷纷开口给自己找台阶下。
“这位姑娘,你误会了我,我们大家并不是嫌弃你是个累赘,我们就是担心你到时候遇到危险。”
“对对对,我们不是嫌弃你,我们大家伙是担心你的安危。”
“是啊是啊,毕竟你的修为实在是……哈哈哈。”
修为在他们在场所有人之上的君澜也跟着哈哈了两声,笑道:“多谢各位的关心,大家放心,我这个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不逞强,不斗狠,打不过我就躲起来,肯定不给大家扯后腿。”
“姑娘,你能这么想,那我们就放心了。”
“对对对,你也别太担心,我们大家也都会尽量护住你的。”
不护不行啊。
此行去莽荒之境的一行人之中,就只有君澜这一位医修。
外面的一切,都被大殿内的一双眼睛尽收眼底。
柳若水透过面前的光幕,面色阴沉地望着广场上上演的一切。
这个女人,果真是牙尖嘴利的很,三言两语就把身上的累赘标签给撕下来了。
可惜,牙尖嘴利这项技能,在莽荒之境内可没有用武之地。
就不信进入蛮荒之境后,这女人还能靠着这份牙尖嘴利活命!
柳若水眼底泛起一抹森寒。
有熟悉的气息逼近。
柳若水忙挥袖收起面前的光幕,又将眼底的森寒敛去,转身迎着那道气息而去。
“仙督。”
“嗯。人都到齐了吗?”
“都到齐了。”
“走吧,开启传送阵,送他们过去……还有什么问题吗?”
柳若水抿唇,望着面前即便戴着面具,依旧难掩那一身风华的男子,她眼中流露出情难自禁的痴迷,直到对方眼神骤冷,她这才如梦初醒,忙将眼底的痴迷收起。
“师兄……”
“这里是宗门联盟的殿堂。”
“……是。”柳若水用力咬了下舌尖,咬出一嘴血腥,压制住心脏处的阵痛,这才开口道,“仙督,此去蛮荒,必将有死伤,然而仙督却不许其他宗的医修同行,独独允许那位叫君澜的姑娘加入……”
“此举未免不妥。”
那么多人,却只有一名医修。
如此情形下,这名医修自然就要成为大家保护的对象。
柳若水说完,目光直视面前的男子,眼神中带着质疑,就差没直接将“假公济私”几个字贴男子面门上去。
她原本不想再惹时越不快的,然而时越如此这般维护君澜,让她嫉妒的心如刀绞,忍不住还是开口了。
时越停下来,寒凉星眸盯着柳若水看了半晌,片刻后,他挑唇一笑。
“柳掌使,你是想说我假公济私是吧?”
“……难道不是吗?”
“不是。”
“……”
“蛮荒之境是个什么地方,你我都心知肚明。医修们大多都修为低下,没有什么战斗力,一旦去到那种地方,九死一生,既如此,又为何还要送他们过去送死呢?”
“至于君澜,她的母亲就关押在蛮荒之境内,她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如今她能成为大家在意的存在,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
“况且,让她去蛮荒之境,难带不是柳掌使你的心愿吗?”
“否则的话,那日在万春谷的地宫内,你也不会故意当着她的面,提起蛮荒之境那边的变故。”
“柳掌使,本座说得对不对?”
柳若水:“……”
她承认,那日在万春谷,她确实是故意当着君澜的面提起蛮荒之境那边的变故。
因为她知道,君澜的母亲白清秋,就被关押在蛮荒之境内。
亲生母亲遇到危险,有性命之忧,君澜身为女儿,不可能无动于衷,如果君澜真的无动于衷,那只能说明她不孝。
君澜去蛮荒之境,大凶之行,她赢。
君澜不去蛮荒之境,不孝之人,她还是赢。
一把双赢的算计。
如今,心中的算计就这样被时越拎出来摆到明面上,饶是柳若水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她还是有一种做了小人被当众揭穿的羞耻感。
静默片刻后,柳若水沉默着往后退开了一步。
时越点到即止,抬步朝大殿外走去。
大殿外面,君澜轻轻松松就撕下了脑门上面的累赘标签,并且隐约有成为团宝之趋势。
没办法,谁让她是能救死扶伤的医修呢。
而且还是唯一的一个医修。
他们此去蛮荒之境,其实就是打援助战。
打仗嘛,死伤肯定再所难免,宗门联盟既然都不多召集几名医修,也是奇怪的很。
君澜正在心中狐疑,忽听有人说道:“都别闹了,仙督过来了!”
喧闹声顿止。
君澜顺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就见一带着银狐面具的男子抬步而出。
那男子一身红黑色深衣,腰间系着一条四指宽的同色腰带,束出纤细却又不失精壮之力的腰身。
全身上下无一丝多余装饰之物,就连一头黑发,也只是用一根头绳简单地束起。
单看穿着,无人能想到他就是统领百家的仙督。
然而那一身压迫感十足的气势,却又在说,能统领整个修真界的人,就该是此人。
这还是君澜第一次看见时越以仙督的身份示人。
平心而论,这样的时越,真的就……很迷人啊。
再看他身边的柳若水,一袭素雅白裙,五官精致,肤色白皙,不施粉黛,却能吸引的人移不开目光。
两人缓步从大殿内走出,竟是莫名有一种般配之感。
“虽然仙督戴了面具,可我敢打赌,仙督面具下的脸,一定俊美的无可比拟!”
“你真是肤浅,比屁皮相,难道你不觉得仙督的气质才是天下一绝吗?”
“醒醒吧二位姑娘,仙督再好,也不你们能肖想的,看见仙督旁边的那位姑娘没?那位是柳掌使,听说跟仙督还是师兄妹呢,从小到大的情谊,真正的青梅竹马,人家才是天造地设的般配呢。”
……般配?
君澜翘起的嘴角似是不堪重负般垂下,她咬住嘴唇,面无表情地将那个可怕的念头拍死。
什么般配不般配的,耳朵没处使了是吧,让你胡乱听。
不过……
君澜挑了挑眉,望着对面缓步走出的二人,她心中一动,忽然明白柳若水为何会突然厌弃起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