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白大姑娘的女儿啊,你别说,小姑娘跟她母亲白大姑娘长得还真像呢。”
“母女俩,能不相吗,就是看着单薄了些……怕是吃了不少苦头啊。”
“没娘的孩子是根草,哪能不吃苦啊,好在这孩子现在认祖归宗了,也算是熬出头,苦尽甘来了。”
“那也抵消不了这孩子前面十几年吃的苦啊,她可是白大姑娘的女儿,白老家主养了七个儿子,但只有白大姑娘这么一个女儿,如果白大姑娘正常婚嫁的话,这孩子就是一出生就掉在了福窝窝里面呢。”
“可惜啊,白大姑娘遇人不淑,被一个……唔!”
话没说完,就被身边人捂住了嘴巴,那人也惊觉自己失言了,作势拍了几下嘴巴,歉意地望着君澜。
君澜:“……”
上次和白家人相认时,白老爷子刚刚拔完邪毒,体虚,不宜多言,只跟君澜说了原主的母亲白清秋,因为犯下错事,至今还被关押在蛮荒境内。
至于白清秋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白老爷子没说,白家其他人也没说,就是君澜自己也没有多问。
因为都要忙着准备第二天的宗门联盟大选。
这是继白老爷子之后,君澜第二次听到有关原主母亲白清秋的事宜。
得到的信息依旧不全。
但君澜还是从那些支零破碎的信息中拼拼凑凑,拼出了一个大概来:
身份尊贵的世家大小姐,在少女春季悸动的年龄,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那个人除了给她留下一个孩子外,还给她带来了灾难,让她从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姐,跌落进泥潭,成了阶下囚。
这些都只是雏形,具体情形还待重新绘制填充,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白清秋虽有错,但世人都已对其所犯过错予以了谅解。
这就跟她以前的那个世界一样,做错事了,触犯法律了,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哪怕是被迫,错了就是错了,该判照样判,宽恕只能存在在铁规之外。
正所谓:律法无情人有情。
她要想把原主的母亲从蛮荒中救出来,最大的阻力在宗门联盟那边。
宗门联盟是这里的最高统治组织,她得先进入宗门,做出点成绩来,换取和宗门联盟最高统治者仙督他老人家面谈的机会,然后她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恳求仙督他老人家将原主的母亲放出来……很长的一段路,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
听说身居高位者,大多都冷血无情,不知道仙督他老人家是不是也属于这一号,万一最后谈不妥,她就得另外想办法,走一趟蛮荒,去见一见原主的母亲。
简单理了下后面要走的路线后,君澜便暂且先将这事压下,撩起眼皮,望向巫仑。
心中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巫仑哪怕再怎么竭力隐忍,眼底的不甘心和怨毒,还是时不时地会冒一下,然后再飞快地缩回去。
整个人再不复刚才那种宛如打了鸡血般的亢奋劲儿。
巫仑就差没把失望俩字写脑门上去。
不仅仅是因为没能拿君澜的身份做文章,让白老爷子名声受损。
更因为他还惊悚地发现,君澜的出现,不但不会令白家陷入被动之地,反倒还会不时的提醒大家想起十五年前的事情。
十五年前,白清秋从宗门出逃后,带着身边唯一的一个婢女,孤身杀入一座邪魔盘踞的城池,一口气砍下了百十余颗邪魔的头颅回来负荆请罪。
代价是一身伤,外加无法清除只能转移的邪毒。
然后紧接着,白老爷子带领白家一众子弟,紧随白清秋之后,也杀入那座邪魔盘踞的城池为女儿报仇。
这一次,白老爷子直接杀光了城池中的大小邪魔,让那座终年被愁云惨淡笼罩的城池,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也正是因为有这份功劳在,宗门在定下对白清秋的处罚后,才会有无数人跪地为她求情。
可惜,规矩不能破,宗门并没有因为这些就免除对白清秋的处罚,只是将处罚减轻了:从处死,改成三道抽魂鞭,外加终身囚禁在蛮荒境内不得出。
当时有不少人对宗门这个决定不满,尤其是民间那些普通百姓们,他们可不管什么宗门规矩,他们只知道他们受白家庇护了,白家是他们的守护神,不能看着自己的守护神被欺负。
百姓们自发地团结到一处为白家鸣不平,事情闹得很大,最后还是白廷威亲自出面劝说,才将愤怒的百姓安抚住。
时隔十五年,巫仑以为当年的事情已经被众人淡忘了,结果大家并没有淡忘此事!
这对他们巫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现在,白家的子弟不但又可以参加宗门联盟大选了,而且还得了大选第一名,拿到了新灵矿的开采权,再由人心拥护,白家的崛起,再不是遥不可及的妄想了!
白家崛起了,那他们巫家要怎么办?有足够的实力和白家抗衡吗?
巫仑没把握,他心中烦躁不已,暗自懊恼不该提前白清秋的的事情,没伤着白家这只猛虎半点皮毛不说,还白白给对方做了嫁衣,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真是太蠢了!
巫仑心中懊悔的肠子都青了,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发泄分毫,憋成了肠打结。还得装出一副无事人的样子,故作淡定地和白老爷子周旋。
可惜,白老爷子却懒得再和他虚以为蛇,直接不客气地问道:
“还没请问巫家主呢,你刚才直奔着我外孙女而来,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
自然是想拿你这外孙女作法倒打你们白家一耙子!
然而这话,巫仑是万万不敢在这个时候说的,甚至都不敢有半点表露,他迅速组织措辞,正要组建出一套完美的说辞。
却听君澜说道:“外祖父,当年我母亲是一个人回来的,我母亲的婢女又说我已经不在人世了,结果我却还活着,巫家主应该是觉得我们白家说谎欺瞒世人,想要拿我来问责外祖父您老人家呢。”
她转目,望向巫仑,目光寒凉,语气讥诮:“请问巫家主,晚辈说得对吗?”
对吗?
当然是对的,简直分毫不差!
但是再对也不能承认啊,巫仑急忙说道:“小姑娘,你想多了,巫某并无此意!”
君澜挑眉:“当真无此意?”信你才有鬼!
别说君澜不信,大家也不信,已经开始有人用古怪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巫仑被逼得没有法子,为了挽回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他只得咬牙说道:“当真无此意,巫某若有半句不实之言,愿天打雷劈!”
他说得一本正经,甚至还挺了挺脊背,一副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的样子。
君澜还是头一次看见能把谎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人,她心中一阵无语,抬头望天,盼着老天赶紧降下一道雷来,劈死姓巫的这只虚伪狗。
许是老天不想也被人拿来做挡箭牌,君澜心中才这么想完,云层中忽然传来“轰隆隆”的闷响声。
君澜:“???”
哪来的雷?
但凡打雷下雨前,自然界的植物都会有所反应,她是木系异能者,能感知到这些植物的变化。
可是刚才,自然界中那些雷雨探测仪可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天雷滚滚了?
君澜狐疑,巫仑变色,众人则是齐齐抬头望天,因为震惊而陷入呆滞。
周遭的喧嚣声瞬时止住。
分明才是日暮时分,然而四周静谧的仿佛万物沉睡的深夜,连归林的倦鸟这会儿都识趣地没有鸣叫,站在枝头上面,好奇地朝这边观望。
直到一声惊雷在众人的头顶上方炸开。
真的打雷了!!!
落山的夕阳趁着众人不备,悄悄地钻进了云层中,天幕被压得很低,仿佛只要垫垫脚伸伸手,就能摘下一朵云团。
伴随着那道轰隆隆的雷鸣声,一道耀目的闪电从云层中钻出来,宛如一条银白色的巨龙,咆哮着,怒吼着,裹挟着罡风和耀目的白光,径直劈向巫仑所在的方位!
这阵势,饶是巫仑这种高阶修士也吓得面色雪白,他才赌咒发誓说天打雷劈,然后下一刻立马就天降响雷,还是直接奔着他而来……不怕才怪呢!
这样粗的一道雷电,如果真劈在他身上,他只怕当场就要被劈成一团焦炭了!
巫仑心神俱骇,再顾不得维持什么形象了,当即一个急闪避开。
就在他跳开的瞬间,那雷电也落地了,刚好就在他刚才所站立的位置,留下一个巨大的深坑。
但凡巫仑反应慢一点点,他现在就变成一团焦炭在坑底躺着了!
巫仑瞅着那个被天雷劈出来的深坑,两条腿止不住的哆嗦,浑身冷汗直冒,他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还真引来了天雷!
“哈哈哈,巫家小子,这次你逃得快,幸运地躲过了一劫,但是再有下次的话,可未必也能像今天这么幸运,听老夫一句话,以后说话做事啊,还是实在一点儿,别动不动就拉老天爷下水,会被雷劈的!”
这雷来的及时,太及时了!
白老爷子哈哈大笑。
众人见天空重新放晴,知道惊雷已退,也都跟着哄堂大笑起来,对着巫仑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