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村又是崭新的一天。
对沐凡来说,同是崭新的一天。
“林大夫,你看着药,我去后山采些药引子回来。”沐凡朝着屋外喊着。
林大夫“唉”了一声,沐凡听到应答,背上竹筐,走着熟悉的一条路。
自从那天商议后,蓝明宇和温楚轩最快速度找到一间农家小院。里屋正好可以供林大夫和沐凡讨论医术,中间还隔着一道走廊,前厅便是宽敞的屋子。
而且黑风也算是眼光独到,挑来了正合沐凡口味的柜子。花纹样式、木材选料看来适合做药铺的柜台。林大夫还想按在自己的屋子里,被沐凡断然拒绝了,说会再找个更好的柜子,林大夫才不信呢。
装饰了几番,药铺总算是收拾好了。但不同于其他店铺开业,林氏店铺,很低调。甚至于没有什么开业酬宾,所有人只是注意到清水村有一家无名店铺开业了,是一位从镇上来的大夫开的,只是没有人来光顾。
不过沐凡并不着急,声名不是一天建起来的,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对于行医十几年的林大夫也是一样。
眼下,沐凡虽背着竹筐。但走到尽头却不是后山,而是村长家。
沐凡卸下竹筐,推门而入,束宇航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来了,”束宇航冲沐凡点点头,示意她坐下。
“嗯,前两日,你也知道清水村不平静。”沐凡顿了一顿,“那些人是来找我的……”
“我想请你帮忙,还有你父亲,”沐凡语重心长的看着束宇航。
她知道,以她的身份去求束宇航,人家未必会答应,不但如此,还会让束宇航陷入危险之中。
“你已经是县主了,没必要再来找我们帮忙,”束宇航只是盯着沐凡。
沐凡并不想把束宇航推入如此惊险的地步,况且,牵扯的人和知道的人太多,反而更让沐凡心里惴惴不安。尽管这些人,是她信任的人。
她只是不想让他们为难。
“我只是想让那群人走掉,虽然还不知道那群人什么来头,但我不想管了。事成之后,我一分不少你的。”
“你还没解释清楚……”
束宇航看到沐凡已经闭口,不想让她为难。
“好吧,我不再问了,但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要我帮什么?”
第二天,在清水村的户口簿上,沐凡这一个名字真正的消失了。
清水村的村民都口耳相传,都不认识沐凡这个人,取而代之的是每家二两白银。
沐凡知道,在民风淳朴,甚至有些愚昧的村子里;找到村长是最好的办法,官就是官,谁都不想惹上一身骚。
还好她还有一技傍身,不至于连钱都没有。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搜查的人什么也没查到,就连清源镇的人也都撤了。
随之而来的是,从京城来的消息。哀伤县主的病亡,厚待沐家人,每人十两白银。
乡下的人,哪见过这么多白银,尤其是沐凡的两位亲戚家。
尤其是周荣和沐元。
原本沐凡是想把这些钱都扣下,还给束宇航的出手相助。但是束宇航知道这是朝廷的钱之后,说什么也不肯收,说宁愿让沐凡一点点的还给他。
沐凡没办法,只能又将这些钱拿回来。
真便宜了这两家人,估计肯定是听到了消息,才如此积极。
一进门,就看见周荣窝在一角边,洗菜。这哪是洗菜,明明就是等着她来。两只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生怕苍蝇飞过去,她都看不见。
“哎呦呦,小凡这是拿的啥啊?”周荣一脸谄媚的看着沐凡,手里的东西。
沐凡把自己手里的袋子遮了遮,“没什么?一些药引子。”
这一说不要紧,反倒惹得周荣往前走了两步,停在沐凡两丈远的地方,正好堵住了沐凡进院子的路。
“呵,骗谁呢!?药引子有金属声,阳光下还能反光啊!?”周荣撇了撇嘴角,一脸的怀疑。还不忘把手往围裙上擦擦。
看着情况不大对,沐元赶紧从屋里面走出来。沐凡早就看见沐元了,跟周荣一样,不过他只是躲在窗户边。
沐元哆嗦着脚,跟抽动似的从屋内走出来。朝着沐凡手里的袋子就走过来,嘴里还闪烁其词,“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沐凡一闪,把袋子背在身后。发出银响的声音,如此悦耳。
完了。
“银子!”
“银子?”
周荣大叫一声,沐元疑问的问了一句。
“你居然藏着银子!?”周荣指着沐凡狠狠地说。
“那这也不是你的银子。”沐凡平静地反驳,语气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那你怎么还说是药引子,银子就光明正大的亮出来嘛,怎么,害怕被别人抢啊。”周荣自视清高的撤出把椅子,忙不迭的坐下,翘起二郎腿。脚还一上一下的动着,一脸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走的泼妇样子。
沐老爷子闻声出来,手上还带着水,“这是咋的啦,吵吵嚷嚷的?”
沐凡看着爷爷出来了,并不想当着爷爷的面撒谎,但是也不想把银子白白送给这两家。
“爹,不是我说,沐凡提着袋银子就进来了,也不问问自家人,就要进屋。这什么道理?”周荣盛气凌人坐在椅子上,二郎腿还是一上一下的晃着。
“是吗?”沐爷爷关切的看着沐凡。
沐凡跟千夫所指一般,站在院子里。
“这是朝廷赏的,被大伯母和三叔看见了。”沐凡乖顺的回答。却不看着两人,只是看着爷爷。
“诶,什么叫被我看见了,本来就是应该拿出来。”沐元抓住了话柄。
周荣也帮腔似的嚷了一句。
沐凡有些嘲笑的看着这两个人,看见银子跟疯狗见到了肉包子了一样,有困难的时候却从来不知道来问一句,落井下石也不过如此。
这时候知道一个鼻孔里出气了,到时候分钱你们就不是这个场景了。
沐凡不想再骗沐爷爷了,只好把事情全盘托出,她不想欺骗在乎的人的感情。
“你还想自己藏着,要不是我和你三叔看见了,你还想自己独吞啊……”
“这小丫头片子,还留着这一手呢,要不是我眼尖,我们岂不是一点也捞不着!”
沐凡哐的一声,把袋子砸到了地上,“你们分吧。”
沐凡岂能把所有的银子都给他们,早在束宇航那,她就已经把爷爷、小兰、和自己的那份藏起来了,要不他们一分钱都没有。
她早就知道,凡是进出这个院,周荣那眼睛盯着仔细着呢,还有她的三叔。
她倒要看看,她的大伯母和三叔会怎么分这笔钱。
不过,他俩倒是没怎么在意沐凡把钱扔到了地上,俩个人赶紧蹲在地上数起钱来。
“诶,怎么少了三十两,”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扭头,都盯着沐凡看。
半晌,沐凡表现的跟刚反应过来一样,“看着我也没用,我拿到就是这些钱,”沐凡指着这些钱说,“这钱一层层的拨下来,谁知道谁贪走了多少钱。”
周荣和沐元也想了一下,知道官府这人有多势力,于是也就信了沐凡。
剩下这五十两,一共是八口人,怎么分?
这两个人心里都打起了小九九。
“要我说,”周荣说,“这几个孩子就别要了,剩下的咱们大人分了分就行。”
“你倒是打得挺好,你说清楚,哪几个孩子?”沐元反问道。
“就你家的小雨和小凡、小兰啊,还能有谁?”
沐元知道周荣就是看着自家多了一口人,算计算计,就想给自己多弄点。
沐元没搭腔,只是按着自己来,“按着这样,爹一家老的老、小的小,给十两就行,剩下的平均分……”
沐凡试探的问了一句,“一家二十两?”
“当然是一人八两,按人头啊……”沐元看着沐凡说。
还没等沐元说完,周荣一屁股从椅子坐到地上,痛哭流涕。嘴里还念叨着,欺负她家老实。
演的跟真的一样。
这时,爷爷发声了,“依我看啊,谁也别争了。”沐老爷子咳了两声,“毕竟是沐凡当了这县主,才有了银子。我和沐兰就不要了,沐凡和沐雨一人五两,剩下的你们一人十两。”
周荣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沐老爷子打断了。
“等大媳妇有了孩子,我再给你五两,这样就都公平了。”
周荣也终于安静了。
“都回去吧,”沐老爷说完,拄着拐杖进屋了。
这两家人也都拿着自己的银子回去了,小院又安静了下来。
日落时分,三婶和大伯也回来了。
看来是听说了分银子的事,看着沐凡出来洗菜,三婶好像是没看见,头也不回地进屋了。大伯只是送来一个略带歉意的眼神。
日暮,如此美好的时分。
沐凡贪婪的吸了一口纯净的空气,眼睛远望着快要下山的太阳,耀人却不刺眼。
沐凡一低头,看见沐雨在门口好奇地张望着沐凡,想要问点什么,可是却被三婶叫进去。沐凡想,希望沐雨可以好好成长,像沐兰纯净美好的长大。
不过这不是她要关心的了。
沐凡洗完菜,端进去,像平常人家那样,洗菜,做饭。还有沐雨的帮忙,虽然沐兰身子不好,但总是很懂事的忙着。
沐凡不止一次告诉沐兰,不要干重活,轻活可以干,量力而行。沐兰也总是微笑地看着她,说不累不累。
沐老爷又在抽着烟卷,晚饭前的一卷烟,成了沐老爷的必修课。
“好了,开饭了。”沐凡把菜端上菜桌,沐兰收拾着桌子。
一家人在日落时间,和睦着吃着一桌饭。
远处的几声犬吠,叫醒这月亮。
星星就这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