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通传,贾蓉被小宫女引进正殿与长公主会面。
入殿便见长公主一身宫装打扮坐于殿上。
冠身覆以牡丹花饰黑绉纱,身披金绣云凤纹霞帔,头戴九翟冠,珠围翠绕也难掩她的容貌,更加衬托出长公主的贵气。
刘珺衣着正式,贾蓉于礼也该正式请安。
如此,便躬身道:“臣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第一次听贾蓉自称臣,刘珺感觉有些好笑,忍住性子问道: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今日又来做什么?为了你岳丈之事?”
贾蓉点头道:“长公主殿下远见卓识、聪慧贤明,正是此事。”
刘珺叹口气道:“那你未免把本宫想的太厉害了些,本宫虽是受父皇宠爱,但是也不能干涉朝堂之事,这是祖上定得规矩。”
“若是我想去大理寺探监,殿下可不可以帮我行个方便。”贾蓉问道。
刘珺道:“若只是这样,自然可以。”
随即刘珺掀开霞帔一角,在腰间解下一块玉牌,递于贾蓉道:
“你凭这个便能去探监了,让许英随你一同去罢。”
贾蓉有些愣住了,这可是长公主的随身之物,他不知道该不该接下来。
见贾蓉在原地出神,刘珺晃动了下手中的玉牌,问道:“你还要不要了?”
回过神来,只当是长公主看重他的才能,贾蓉上前几步接了过来,拱手道:“多谢殿下。”
“好了,你便去忙你的事吧。”刘珺似是不耐烦的挥挥手。
贾蓉再拜谢,从府上退了出来。
见贾蓉离去,殿上绕出一小丫鬟,璎珞啧啧出声,
“还给一块随身玉牌,你给个令牌不也是一样的,再狡辩说没有偏爱他?”
刘珺满是绯红的脸,此刻是更红了一些,瞪了璎珞一眼道:
“碎什么嘴,快来帮本宫换衣服,这套穿着累死本宫了。”
贾蓉一出殿,就见许英已经在一旁等候了。
许英望见贾蓉手中拿着的牌子,长公主对贾蓉的宠爱,他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若不是贾蓉已有正妻他都不得不多想些。
“走罢,我随你去大理寺,那的人还是认识我的。”
贾蓉挤出些笑容,“走罢,有劳许兄了。”
二人来到大理寺衙门前,衙役是有见识的,见有位长相不凡的公子携护卫前来,应是哪家的世子。
先行一礼,而后道:“这位是哪家公子,来此处是寻人?”
贾蓉还礼道:“在下宁国府贾蓉,是来探监的。”
一听探监,那衙役脸色变了变,大理寺是什么地方,都是关押一些犯官和需要重审的死刑重犯,他可不敢胡乱让人进去。
再一礼道:“二位还请稍待,我立即前去通禀。”
许英似有不耐烦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贾蓉伸手拦住他,对那衙役道:“那就劳烦了。”
不多时,便有坐堂的官员出来见面。
入眼见是长公主府亲卫长许英,连忙作揖,道:“怠慢了,怠慢了,许将军这位是?”
不等许英说话,贾蓉先拿出玉牌,道:“我想见一见工部营缮郎秦业。”
那人见玉牌上刻了一个大大的珺字,又有许英陪同应是没假的,便请了进来。
径直引到牢房,那人道:“公子,这边有些脏乱是不是……”
贾蓉摆手道:“不必,带路即可。”
由牢头开门,一股腥臭扑鼻而来,幸亏贾蓉还没用午食,若不然都得吐出来。
忍着异味,贾蓉独自走入狱中。
他被狱卒带到最深的一间牢房内,四周阴暗潮湿,异味更重,在里间贾蓉见到了此时已是邋遢不堪的秦业。
秦业蓬头垢面,看不出面色,昏昏沉沉的靠在墙角,脚上手上都锁了铁链。
贾蓉拍打着牢门,呼道:“岳丈,岳丈?小婿来看你了。”
听到动静,秦业缓缓睁眼,见竟是贾蓉来看他,涕泗横流道:
“今日受这牢狱之苦,竟是旧时并无往来的女婿来看我。”
挪动着身体,往贾蓉这边靠了靠。
贾蓉不想在这叙旧情,当前首要之事是把事情弄清楚,开口问道:
“岳丈究竟出了怎么一番事,你如今可知?”
秦业摇头继续痛哭道:“我哪知晓,他们说是我贪墨公款,使皇陵修缮不利,让我从实交代。”
“可我从未在工部扣出一文钱来补贴家里,这等事怎能落到我头上,我冤枉啊。”
贾蓉不解,再问道:“工部中只有岳丈在此?”
秦业也从悲痛中回过神来,喃喃道:“对啊,工部为何只有我一人在此,若是真追究皇陵修缮不利之事,怎能我一人入狱,往日我小心谨慎,可并未与人结怨啊。”
此刻贾蓉了悟,岳丈这牢狱之灾,多半也是因他的缘故。
得到有用的信息,贾蓉也该出去想对策了,安慰秦钟道:
“岳丈,我有了些头绪,定会还你个清白,先在这吃几天苦,马上接你出来。”
秦业哪信这些话,他早知贾蓉与贾家不对付,能帮上他什么,只是自顾自流着泪。
贾蓉也没甚好办法,安慰不得便从里间退了出去。
临走前贾蓉从袖中拿出二十两银子,塞给那官员,而后道:
“麻烦给我岳父换个干净些的牢房,还望大人这段日子照顾他周全。”
那人不好意思的接过银子,忙道:“一定一定,有我在公子请放心,定不会让您岳丈委屈了去。”
与许英分道,贾蓉走在回府的路上,心中思索着。
贾珍闹珍味馆,丐帮被清理,秦业下狱,近期发生的三件事看似没甚关联,可都与贾蓉有关,明里暗里打击着贾蓉。
一个能和宁国府说上话的人,市井间有庭轩阁那样的势力,在朝堂上还有影响力,究竟会是谁呢?
忠顺亲王?贾蓉很快便否决了,忠顺亲王府和贾家并无往来。
除了他还能是谁呢,他又与谁结怨了?
难道是东安郡王?毕竟在荣国府闹了一点不愉快,可如今的四王在朝堂上还能有这般影响力吗?
思索一阵,贾蓉摇摇头,还是让他难以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