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毕竟是过来人,再怎么丢人也不能丢到外面去,哪怕是此番已经要死了,也绝不能将自己的尊严丢掉。
紧握着手中的拐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缓缓的说道:“余大人,还希望老身能卖一下自己的老脸,还望余大人能手下留情,先暂且放过白欣,再怎么好歹也是世子的夫人不是?也曾救过十四殿下的命!”
余大人听到老夫人这番说辞,多少都是要给些面子的,毕竟对方的身份和位份是摆在那里的,再加上,这白欣与十四殿下也有所牵扯,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倒也可以做下这个人情。
遂而摆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可以将人放开,士兵颔首将辖制住白欣的兵器放开后。
白欣整个人都吓得颤抖了,急忙朝着云烨奔去,裙摆处还有少许的血迹。
云烨瞧见那血迹后,整个人都有些不淡定了:“你身上怎么会有鲜血?难道是孩子?”
白欣连忙拉住慌乱的云烨,摇摇头,语气带着哭腔:“不是,不是,不是孩子,是青鸢,青鸢和我一起出去,可青鸢被他们给……”
后面的话白欣没有说出口,但是大致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特别是白欣想到青鸢被抹掉脖子的那一刻,瞳孔不断的放大,她的心瞬间像是被人遏制住一般,整个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了。
云烨听到白欣的话,悬吊的心算是落了下来,还好只是牺牲了一个婢女,并非是白欣肚子里的孩子出事儿。
云夫人和老夫人对视了一眼,随后朝着余大人走去:“余大人,我想在下旨,我们应该是能自由活动的吧?”
余大人瞧见云夫人的那一刻,眼神都柔和下来了,语气也禁不住的软下来:“是,只要不出府,均与往日无区别!”
“那还望余大人能让那些士兵安分些,我们的院子里女眷较多,可以赐死,但决不能受到辱没!”云夫人颔首朝着余大人行礼。
余大人准备上前扶住对方,最终碍于在场的人还是止住了,心中甚是惆怅,只是淡淡的应下:“好,本官答应你!”
“多谢!”云夫人说完,便扶着老夫人回到院子里。
老夫人瞧见眼下只剩他们二人,沉沉的吐了口浊气:“玲珑,去将房门关上,我与你说几句贴心的话!”
云夫人许久都未曾听见老夫人唤她玲珑了,一时间眼神都透着一股不敢置信,瞧着老夫人投射而来的目光,她当即大步前去将门关上,随后又返回到老夫人的身旁。
老夫人抬眸望了望屋顶,又看了看四周的桌椅,这才笑着说道:“没想到,我这老太婆还能活到七十三,见证这将军府如何崛起,又如何覆灭,整整一百三十年,这将军府整整存活了一百三十年啊,竟然栽在了云侯的手中,是我教子无方,愧对列祖列宗!”
云夫人瞧见老夫人的眼里已经泛起了水光,心头也跟着一疼,想安慰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老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随后又哑然失笑,隔了半晌才整理好情绪说道:“这些年你嫁到将军府,也是苦了你了,年轻的时候,云侯就是在外闯荡,关注你关注的少,自然也没给你多少贴心的,你怀了孕,云侯又上了战场,家中更是自个儿操劳,又要担心云侯;这些年,你为将军府做的,我都看在眼里,确实是苦了你了!”
云夫人听到老夫人这么说,眼泪更是没忍住直接流了出来,眼神都带着几分感伤:“母亲,别这么说,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你呀,就是心善,我也知道当年与你余锋情投意合,是你父亲一意孤行,让你嫁给了云侯,如今却是害了你,云侯到底是辜负你了,我瞧着那余锋对你还是有感情在的,现如今趁着皇上还未下旨,不如你就跟着了他,多少是能护你周的!”
老夫人握住云夫人的手,轻轻的拍了拍,示意云夫人按照她的旨意去做。
云夫人听闻此话,明显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实在是不敢相信:“母亲,您这是要赶走玲珑吗?到底是玲珑哪里做的不好,您告诉玲珑,玲珑再改!”
老夫人瞧见柳玲珑要下跪,急忙伸手去拦住:“你啊,真是傻,这样能保一个是一个呀,将军府已经完了,云家也彻底完了!”
云夫人知道老夫人心里担心的什么,但如今她已经视死如归了,自然不会临阵脱逃。
“母亲,我一定会和将军府共进退的!我先去给你弄点吃的,您且等等!”云夫人说完,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便转身离开。
老夫人盯着云夫人的背影,紧握着手中的拐杖,缓缓的起身朝着里屋走去,从床底的扣板下取出了一个令牌。
上面刻着免,金灿灿的颜色映入老夫人的眼帘,她强忍着心中的酸涩,低声喃喃的说道:“先帝啊,当年是否您早就预见了这将军府的命运,才会赐给老身一块保佑府中之人的令牌,老身原以为用不上,没想到如今却……,实在是惭愧呀!”
老夫人趴在床头,痛哭流涕,手紧紧的抓着那块令牌,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心,这是她万般都没有想过的结果。
此时的厨房内
余锋瞧见站在厨台前忙碌的云夫人,最终还是没忍住的上前:“玲珑!”
云夫人的手顺势一抖,心口也是难受的要命,可最终还是佯装没听见一般继续忙碌,直到对方站到跟前来,这才抬眸:“余大人,怎么来了?可是有事儿?”
余锋瞧着云夫人如此疏远的态度,心中多少是有些难受的,这些年他从未娶妻,就是始终忘不掉云夫人。
云夫人也自是知晓,可如今与余锋牵扯上也是连累了他,再者,他们二人早就回不到过去了。
“你当真要与我如此的疏远?”余锋心中多少有些心酸和心疼,这种看得见却又觉得很远的距离感,让余锋真的很揪心。
云夫人自觉的与余锋隔开了距离,眼神丝毫不敢看对方:“余锋,我们真的回不去了,我现在是孩子的娘,也是云侯的妻子,不再是以前那个不入尘世的小姑娘了,如今将军府的罪责实在是太大了,你真的不要在牵扯进来!”
余锋听到云夫人的这些话,眼泪从眼眶滑落,说话的口吻都近乎带着祈求:“那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会有办法救你的!”
云夫人听到余锋这话,瞳孔震裂,害怕的盯了一圈四周,压低嗓音说道:“余大人,还请注意身份,此话就莫要再说,莫要让人戳了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