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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开从孝感出来时,让转运布甲器械等物资的车队先行了半日,不停不歇的赶路,到了半夜也送到了,一应抬入到院子中。
邓方部各军副千户以上官职人员一一来到。
第一件事,杨开自己拿了一套穿在身上,这些布甲都是照着官军穿着的样式赶制出来的,加了厚棉。
手工没办法做到完统一,胜在保暖护身没有任何问题,也不显得臃肿,更不妨碍行动。胸前铁片冰凉,铁片碰在一起,铛铛的响。
“将军也要亲自上阵么?”言侯看他当着众人的面穿衣带甲,问道。
“倒是许久未曾与诸家共战敌人了。”杨开拍了拍身上的战甲。
“本将军虽不与你们在一起,心中却知道众家的苦,这便是本将军给你们带来的布甲,外面还有武器,天寒地冻的,每位千户回时把这些布甲都带上,别让兄弟们冻坏了身子。”
言侯、邓方皆知他这是在鼓舞士气,再没有插话,只站在一旁看着,深深为之感到佩服,这会儿军中,哪里还有人记得他们刚刚打了一场败仗?
来到堂下的千户,没有一个不受其感染的,跟着慷慨激昂。
派出去的游骑,已经侦得山口的情况,官军确实摸进来了,但没有急着攻上来,而是在调炮,官军领兵者当是一个只求在稳中求胜的人。
杨开拿起他的宝刀,挂在腰间,走到陆元安身前,望着他道:“集结城中骑兵,给你一刻钟够不够?”
“将军给小人半刻钟就行!”
“好,作先锋冲敌营第一阵,交给陆千户。”
不管官军是不是在调炮,他们拿下山口的战地最多就一个时辰,趁其立足不稳,先让骑兵冲击他们一阵,可以观其战力,辨其将能。
陆元安等的就是杨开这个命令,凛然接令,带上军备转身出去。
至敌人来袭的消息,随着集合的号声,很快传遍了整个城池,于城中骚乱……
杨开想了想,吩咐:“派几队兄弟,安抚城中居民。转告他们,本将誓死会护住他们的周。”
狂乱的风里,掌旗手吃力地擎住大旗,陆元安来到骑兵营中大声叫喝,老兄弟们呼喝斥骂,踢打着士卒钻出温暖的被窝。
风太大了,火把点了又灭。
城门口点起了五方高照旗,照亮方向。一丈六尺高的旗杆,一丈二尺长的幅红绢旗面,旗杆的顶端悬挂两盏气死风灯,乌沉沉黑压压的风夜里,非常醒目。
士兵们集合有快有慢,杨开的命令一道道传入军中。
先集合完的百人队,抬起防守器械,冲上城墙增援守城。邓方的亲兵也接到命令,杨开拨给他们带来的两百人,沿街巡查、警戒,宣布戒严,无论男女老少,一律禁止出门。
官府大堂中,火把遍布,摇摇曳曳,照得亮堂堂的。
剩下没有接到命令的诸人神情恢复严肃,跟着杨开,身披挂,列座在堂下。
杨开从亲兵手中接过书信,双目炯炯,展示一圈,道:“就在今日,我军已攻下武昌府城,左营将卒现在想必已经尽数进驻,此番入湖,东侧暂无需忧虑,敌人知晓了这个消息,定会士气大跌,需要有一员猛将,由陆千户骑军阵掩护,贯穿敌阵,将此消息以左营之名传开。谁愿去?”
诸将同时跨步,主动请缨,就连邓方都往前一步站了出来。
杨开瞪他一眼就算现在他来了,邓方也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自不能去;最适合领这种任务的韩彬、陈遇主,一个在路上,一个还在武昌,老油子就剩下言侯一个,他的目光终于落到了言侯的身上:
“没有比言参将更合适的人选了,这一去责任重大,!”
早些日子,德安府城中论功,蔡迁、魏十三风风光光地踞坐诸将前头,手中还搂着杨开赏赐的女子,言侯虽不好争,当时也十分眼气。
今日有此立功领女子的机会,争强好胜的心一起,危险种种,根本不去考虑。他热血沸腾:“将军等着吧,最多一天,肯定把定州回信送回来!”
“不过在此之前,小人还有一计不说不快。”
“何计?”
“我军居于应城已多日,据小人观测,近来寒风多是西北方向吹来的,敌攻西门于我军不利,若攻南门,可大有用途。
若我军选一猛将,把西门封住,让南门成为官军的主攻方向,应城南门偏东,我们便可遣一支军,急往在城中,多取土沙,迎风抖散,在城头上,扬沙飞尘,逐敌。”
杨开喜过望,这种计策也有他这种人想得出来,素来不好说粗口的他,差点欢喜得骂出两句狗日的来。
言罢,他点派亲兵,并上城中巡逻的士卒,用锅碗瓢盆为盛具,尽数往后山取土。
言侯哈哈大笑,一转身,大步出堂,自去城门等陆元安。
堂外集结军队的金鼓、号角、军官、步卒、骑军们纷乱的奔跑等等声音,沉浮缥缈,随着风声忽大忽小。
堂内,杨开侧耳聆听片刻,道:“言参将说,要选一参将,封住西门,谁能做到?”
剩下的千户忐忑不安,有一人道:“小人愿引本部,赶赴西城门。……”
山口被败真的军队有他一个名字,若是此战失利,追究责任的话,陆元安马上就要将功补过了,他还在堂下坐着,还是怕杨开要他人头。所以,不等杨开点名,便主动请求。
北门、东门居于后方,不可能出现敌人,所以主力只需要布置西、南两座城门。自点了一个人的名字,命他带分两个百户队,搬运城防工具往西们城头,做好准备。
这人领命而出。
风中传来隐约的马蹄奔腾声音,案上的茶碗,随之微微震动。想要准确了解敌情还是需要亲眼所见,杨开宝刀一挂:
“此事不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等到看清了敌人的实力,再来本将军面前请战不迟,还请诸将随我登城,观我骑军冲刺敌营。”
他必须抓紧一切时间,了解敌人的战斗力,也是帮助己方将士了解敌人的战斗力。
城墙上站满了士卒,火把一照,仓惶面色显露无疑。面对战斗,怕的不是敌人凶猛,敌情不明、突然遇袭才是最影响军心、士气的,就似眼前山口这种情况。杨开神色不露,脑中急速转动,将官的士气稳住了,怎么才能想一个办法,稳定住军心?
他登上城楼的最高层,远望前方。看不清楚,只见得火把奔流。城门大开,铁骑狂卷。陆元安一马当先,骑军不足千,奔驰出城,气势同样磅礴。
杨开很想亲自指挥这第一次的冲阵之战,但初来乍到,他更需要的稳住盘子,别让盘子翻了。
他不指望陆元安能够一冲破敌,只要能准确侦悉敌人的军力就足够了。
风越发大了。
突然,他心中一动,仰天大笑。他鼓足了力气,放声大笑,笑声传出颇远,闻听到的军官、士卒纷纷愕然,目光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