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绝妙还是一副肆无忌惮猖狂的模样,站在船头高谈阔论,一会儿聊时事,一会抨击当朝皇帝不作为,仿佛整个皇命州就没有她能看得上的人。
却不知自己的一言一行早就被父亲顾澹派来的人收在眼底。
叶铭站在一旁笑而不语,既不点头赞许也不发表相反意见,他可不想在这里出什么风头,既然打定主意要抢夺顾澹的黄桃木,和皇族之人接触时还是低调些好。
尤其是在有人监视的情况下。
而没什么脑子的韩琦却是伺候在顾绝妙的身边一个劲地附和,甚至说出皇命州今年多地大旱,都是当今皇帝陛下杀戮成性,所以遭了天谴这种话。
反正顾绝妙一旦提出什么什么论调,都有他在后面拍马屁。
“这位叶兄为何一言不发?是听不懂在下与妙公子所讨论的国事吗?”或许是觉得叶铭站在身边比较碍眼,韩琦找了个借口讥讽道。
叶铭的注意力一直被船舱门口朝着冯器不停放电的谭袅袅所吸引,根本不想搭理他,随口回了一句,“一堆无端猜测的歪理罢了,听不懂也罢。”
“哼!”韩琦一甩袖袍,不屑道,“本官头一次见有人把无知当本事,真是可笑!”
顾绝妙虽然看不上韩琦,但这会儿却被一张伶牙俐齿拍得很是舒服,见叶铭竟然跟自己唱反调,皱眉道,“顾澹老儿每日沉迷酒色,对政事不管不顾,甚至连两个儿子都看不过去,每日手忙脚乱帮他擦屁股,叶兄却在这里为他开脱,确实是无知的很。”
叶铭斜了她一眼。
切,瞧你那没胸没脑的样子,你两个哥哥都懂得替你爹分忧,而你却只知道在这里打嘴炮骂皇帝,到底是谁无知?
“二位可知,对一个帝王来说,他职业生涯的后半段最重要的是什么?”
韩琦挺胸抬头,昂首说道,“自然是事事躬行,勤政不辍,给自己留一个好名声!”
“韩大人此言有理!”顾绝妙立即附和道,“知道自己在位干不了多长时间,当然要更加努力,避免晚节不保!”
叶铭看着二人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以二位的头脑都能想明白的事理,你们觉得陛下会不懂吗?”
“当然,他老糊涂了!”顾绝妙哼声道,似乎对于自己这个父亲颇有怨气。
远处的老船夫看着似乎是在低头弄桨,实则耳朵一直竖着,听到顾绝妙的话,笑笑摇了摇头。
“在下虽然在皇命州呆的时间不长,也不太了解你们这里的情况,但起码明白一个道理。”叶铭风轻云淡道。
“什么道理?”顾绝妙挑眉问道。
“以当朝陛下这个年纪,最重要的不是声名,身居帝位纵横多年早已不在乎后世如何评判他,他要的应该是皇命州的基业能够延续千秋百代!”
自己虽然没见过顾澹,但在青城时也算间接和他打过交道。
如果顾澹真像顾绝妙说的一样只知道沉迷酒色,那么顾绝行就不可能还如此忌惮他的父亲,更不会谋划许久,在逄蒙出事的第一时间就能找到机会向影宗下手!
起码在叶铭看来,顾绝行虽有这个胆量,却没这个脑子!
这一切背后的谋划者只能是顾澹这个老家伙!
在位期间使得皇命州兵强马壮,九州悟道问鼎次次都拿第一,说他没有点手段,只靠两个儿子和一帮大臣来稳固江山,鬼都不信!
身旁韩琦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捂着肚子嘲弄道,“本官还没听说哪个皇帝在女人肚皮上就能让江山千秋万代的,你这草民真是胡言乱语,说得狗屁不通!”
顾绝妙眼神奇怪的看着他,心道,顾澹每天不就是趴在你姑姑的肚皮上才不理政事的吗?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所以说你当不了皇帝。”叶铭轻笑一声,淡淡说道。
“这个年纪的皇帝陛下,最看中的只有两个字!”
“什么?”顾绝妙好奇问道。
“传承!”
叶铭此话一出,船尾的干瘦老头瞳孔猛缩,诧异看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他在顾澹身边多年,理所应当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如今装出一副荒淫无度的模样是为了什么。
就是要给两个皇子殿下出难题!
谁答得多,答得好,就是日后继承大位的不二人选!
两位皇子虽然一人善文,一人懂武,都是天底下首屈一指的人中翘楚,但没人能从一出生就会打理政事,统率军队,福泽百姓!
陛下若是想让皇命州的基业千秋万代,就必须在年老之时用各种方法给他们积累经验,让这两位皇子殿下凭借自己的本事拼出一条路来!
如此作为,就算朝中那些跟随陛下几十年的大臣都不见得能理解,竟被一个刚来皇命州不久的年轻小伙子一语道破天机!
这怎能不让人惊讶?
“若不是身在暗处,有保护公主的要职,老头子倒像好好结识一番这位少年郎!”
但站在叶铭身旁的顾绝妙和韩琦还是没明白过来其中道理,只是觉得此人说话莫名其妙,上句不接下句,古怪的很。
韩琦更是嘲笑道,“你是说陛下沉迷美色是为了多生几个皇子出来,好让他挑挑由谁来继承大统?”
顾绝妙银牙轻咬,阴沉着脸不说话,显然她也理解成了这个意思,忍不住骂了一句‘老不正经’!
叶铭扶了扶额头,有些无奈。
自己为什么会企图这两个没大脑的蠢货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呢?
说这么多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浪费口舌!
不再搭理二人,转身来到惴惴不安的冯器面前,“谭公子被风沙迷了眼睛,你快给人家吹吹!”
先前一个劲朝冯器抛媚眼的谭袅袅闻言,羞涩低下了头。
“我凭什么给她吹吹?”冯器不解风情道。
叶铭搂过他的脑袋,在耳边小声道,“你白天给她吹,她晚上就能给你吹,你小子不亏!”
“徒儿又没被沙子迷了眼睛,不需要别人帮忙吹!”
真是个榆木脑袋!
叶铭恨不得一脚把他踢下船去,换自己上!
可惜换不得……
“你要是不吹,今晚就滚到院子里睡觉去!”
冯器撇撇嘴,晃了晃脑袋,还是屈服在师父的淫威之下。
“我帮你吹也可以,但你不准吹我,我要师父给我吹!”
去你大爷的!叶铭牙齿咬的咔咔响,你小子连你师父的便宜都占,这辈子你就别想回屋子睡觉了!
谭袅袅乖巧点了点头,娇羞递过了脸颊。
冯器扩胸吸气,腮帮子鼓得老大,正要一口气吹下去,却被叶铭在后脑勺抽了一巴掌。
“你踏马谋财害命呢?轻点儿!”
以冯器如今八境初期的修为,这一口气下去,非得把谭袅袅脖子吹骨折不可!
“哦……”
还没等冯器再次吸气,身前的谭袅袅却捂着眼睛倒在他的怀里。
“好痛好痛,冯兄给人家吹坏了,你赔!”
这是装都懒得装了,直接就要硬讹!
果然如书中所说,皇命州不管男女老少,民风都格外彪悍,无论做什么,基本不跟你藏着掖着,谭袅袅能忍这么久,应该也憋坏了吧……
冯器立马身体僵硬,双手举高,大喊一声,“我没钱!”
叶铭拽起他的后脖领子扔进船舱,“钱债肉偿!”
谭袅袅娇笑一声,立马跟了进去,“啪”的一声关上了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