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干嘛一副很惊讶的表情,哥哥不欢迎我来嘛?”
“倒不是什么欢迎不欢迎的,只是今天是我的生日,不想再出什么意外了。”路明非看着路鸣泽,淡定地说。
“哥哥你这样说我可就要伤心了,”路鸣泽故作委屈道,“不要把人家说成是什么带来厄运的扫把星一样,你看我哪次出来不是为了帮你嘛?”
“那你这次出来又是要帮我什么?”路明非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这不今天是哥哥你的生日嘛,我特意来为你庆祝生日来了,有没有很感动啊?”路鸣泽笑嘻嘻地说道。
“谢谢,有被感动到。”路明非面无表情地说,“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别急嘛,”路鸣泽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副眼镜戴上,然后一挥手,一个卷轴出现在他手里,“我这里有一份‘路明非十八岁年度总结报告’要不要看啊?”
“什么意思?”路明非挑了挑眉。
“就是字面意思啦。”路鸣泽展开卷轴,开始念了起来,“你在十八岁的一整年当中,吃过最多的食物是酸菜猪肘,在过去的一岁当中,一共吃了118份酸菜猪肘,看来你很喜欢这种油腻的菜色……”
“这是什么奇怪的判断啊?我吃猪肘难道不是因为学院里只有猪肘最便宜吗?”路明非嘴角抽了抽。
“你在十八岁的一整年当中,表白失败的次数为……因并未开口表白,此项数据暂定为空。”
“没开口就不算失败,很合理。”
“你在十八岁的一整年当中,杀死了龙王一共两位,目前的进度为2/8,请再接再厉。”
“这个扯淡的任务进度条是什么情况?我可不记得我有接到过‘杀死龙族四大君主’这样的史诗级任务啊?”
“你在十八岁一整年的求学生涯当中,一共选修了十二门课,期末考核的成绩分别是……”
“好了!停!stop!到此为止!”路明非比了个停下的手势,“不用再念下去了,再念就不礼貌了。”
“好了,我现在知道你时刻在关注我了,连我一年吃了多少份猪肘子都一清二楚,行了,然后呢?”路明非说道。
“什么然后?”路鸣泽将卷轴收好,取下了眼镜,“哥哥,不要老把我想得那么坏,其实我平时也不是那么有闲来跟你聊天的,你不应该珍惜一下咱们兄弟之间相处的美好时光吗?”
“如果真的美好的话,我会珍惜的。”路明非说,“但我还是觉得你走的那一瞬间是这段美好时光里最美好的部分。”
“既然这样,那我真走咯?”路鸣泽微微一笑,“那么走之前,我再给你最后一句忠告好了。”
“希望和奇迹,可不是免费的哦!”
说完这句话,路鸣泽的身影悄然消散,不等路明非再多问一句。
“都什么跟什么啊?真是的。”路明非挠了挠头,“谜语人给我滚出哥谭啊!”
……
阳光透过天窗洒下来,这是芝加哥一个美好的早晨,如果能够顺利返校的话那就真是棒极了,可惜并没有如果。
路明非看着芝加哥火车站空荡荡的候车大厅,只能长叹,就知道路鸣泽每次出现都不可能有什么好事。
前面有巨大的白布悬挂着,上面印着“TRYAWEEKWITHOUTRAILWAY!!!”的字样,遍地都是纸片、标语牌、烟头和饮料罐,一切都在表明,这里在几个小时前曾举行过一场盛大的游行,而结果是,芝加哥铁路局的全体员工兄弟们集体罢工了,他们一周之内都不会来上班。
于是开学这件事情是板上钉钉的要迟到了,学院的CC1000次支线列车虽然属于自行运营,但整个芝加哥铁路局都罢工,没有扳道工和调度中心,整个芝加哥都没有列车能运行。
这是天灾人祸,上报学院也没什么,不会因此扣绩点,但学院也不是做慈善的,他们在芝加哥呆一周的费用是不能报销的。
路明非原则上支持学院的一切决定,但他的钱包就没那么讲原则了,好在他不是一个人,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有钱的师兄,师兄话不多,还有点面瘫,但师兄很会照顾人。
“这样的话,那就在芝加哥住一周好了。”楚子航淡淡地说,“如果你不方便,也可以跟我合住,房费我付。”
“这怎么好意思呢……”路明非可就等着这句话呢,闻言立刻扛上了行李,“那还等什么?走!开房去!”
一声咯咯的轻笑从头顶传来:“两个大男人开什么房?”
路明非吓了一跳,抬头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那幅十米见方的巨幅白布在微微颤抖着,好像有个人藏在后面,那位梁上君子在横梁上左右移动,摘下了白布两边的挂钩。
“小心!”楚子航突然提醒了一声。
右边的挂钩摘下来的一瞬间,白布坠落,那人影被白布一带,一个不稳就也从横梁上掉了下来。
楚子航和路明非连忙扑上去要接,那横梁离地有五六米高,这要是栽下来一般人怎么都得断几根骨头。
二人的速度差不多快,此时却有一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邪风卷进了候车大厅,那白布被风一卷,顿时鼓荡起来,劈头盖脸地罩住了路明非,路明非险些没给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摔倒了,楚子航却没受任何影响,他上前两步调整了位置,稳稳接住了那个裹在白布里坠落的人影。
楚子航愣了一下,怀里的人轻巧得令人惊讶。
“搞什么啊?不要命啦?害我差点摔一跤。”路明非扯开白布,抱怨道。
一个脑袋从白布里探了出来,左顾右盼。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无论是路明非还是楚子航都沉默了,楚子航把怀里的人轻轻放在了地上,然后退后了一步。
女孩好奇地看着这俩人,他们俩这女孩清澈的双眸中好像看到了自己束手束脚的倒影。
如果人间有一张脸能称得上是完美无瑕,那此刻她就呈现在了二人面前,这样的一张脸会让人怀疑上帝塑造人类时的确有所偏爱,并且将全部的偏爱都注入了这张完美的脸当中。
“嗨!妖怪你好!”路明非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这是他此刻的真实想法,这张脸真不应该出现在人间,也许只有妖怪才能长得这么好看。
楚子航轻轻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是同学。”
路明非这才看到女孩嘴里叼着一张熟悉的黑色车票,那是CC1000次支线列车的特别车票。
女孩取下车票,一龇牙:“不是妖怪,是软妹子哦!”
“楚子航,机械系。”楚子航伸手去拉女孩。
女孩拉着楚子航的手,从白布里钻了出来,她穿着一件素白兰花吊带裙和一条短短的热裤,脚下是简简单单的球鞋配白色短袜,头顶上还架着一副墨镜,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这墨镜居然也没掉。
“是师兄啊!”女孩蹦了起来,“你好你好!我是新生,夏弥。”
“好了轮到我了!”路明非用肩膀拱开了楚子航,“你好!我也是师兄,路明非,历史系。
“哟,是文科男?”夏弥闻言,上下打量着路明非。
其实所谓“机械系”指的是楚子航的主修课程,全名是“炼金机械课”,主要研究炼金设备,而路明非的“历史系”嘛,指的是主修课程“龙族谱系学”,研究的是龙族血脉源流,通俗点讲就是研究龙族的家谱。
“你刚才在上面干什么?”楚子航问道。
“就摘这块白布嘛,一个星期去不了学校,我没钱住酒店了,看这东西反正没什么用,我准备拿来在中央公园那边搭个帐篷睡一个星期。”夏弥说着,把白布慢慢卷了起来,往肩上一扛,“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到时候学院见咯!”
“中央公园还能搭帐篷的吗?”楚子航疑惑道。
“没事!到时候我就跟他们说我在代表芝加哥铁路局的工人兄弟们抗议示威!”夏弥胸有成竹地道,“这样他们就会把我当成行为艺术了。”
“好主意,说不定这样还能上新闻呢,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路明非觉得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创意。
楚子航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刚来美国,还没有社会安全卡吧,如果被警察问话的话不太方便,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其实可以和我们一起住,我们要去……”
“开房?”夏弥猛回头,瞪着楚子航,那眼神就像吃人的饿狼。
楚子航一愣,他还没在谁眼里见过这么凶恶的眼神,简直像是要把他吃干抹净,他也回过神来发现这个邀请不太合适,虽说是同学,但毕竟是刚刚才认识,两个大男人邀请一个女生同住,还是个中国女生,这要是给人家爹妈知道了,还不要追杀三万里?
“好好好!”夏弥连好三声,一个滑跪抱住了楚子航的大腿,“是富师兄啊!好开心!求包养!”
楚子航沉默了,他看了看身边的路明非,目光中隐含着“这是你妹妹?”这样的疑问。
路明非不搭茬,帮夏弥拎起了行李,她行李很少,只有一个行李箱和一个提袋:“赶紧走赶紧走,开房去!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我快饿瘪了。”
“等一下!”夏弥说,“我再去接一杯可乐!”
“等到了酒店再买吧。”楚子航说。
夏弥做了个鬼脸:“我看师兄,完全是不懂哦!我又没说我要付钱。”
她动作麻利地从包里摸出来一个可乐纸杯,轻车熟路地跑到关门的赛百味门口,踮起脚尖把半边身子伸进了金属栏杆之间,这样她拿着杯子刚好可以够到可乐机的开关,她拨动开关,可乐汩汩流进纸杯,令人心旷神怡,赛百味关门前居然忘了拔掉可乐机的电源。
“牛啊牛啊。”路明非大赞,要是当初能给他碰上这好事,他和芬格尔能喝到饱,不过现在也还不迟,“我也去接一杯。”
“你们男生个头太大了,挤不进去的啦,我来帮你们去接。”夏弥从包里又摸出了两个纸杯出来。
三个人捧着可乐拖着行李走出候车大厅,夏弥开心地说道:“喝了我偷来的可乐那我们就是一个作案团伙的了,算你们欠我人情,以后要多帮忙哦!”
“帮帮帮!必须帮!以后在学院里师兄罩你啊!”路明非一边啜饮着可乐,一边拍着胸膛学着当初诺诺的样子豪气干云地说道。
“师兄你人真好。”夏弥笑得春暖花开。
……
“师兄,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妥当啊。”路明非歪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道,“你帮师妹出房钱我当然举双手赞成了,但是两男一女住一间房,传出去多不好听,我倒是不介意,人家师妹毕竟是女孩子对不?”
“我也觉得不太合适。”楚子航皱着眉头说,“但是她说如果单独为她出一间的房钱,那欠的人情就太大了,那她宁愿去公园里搭帐篷。”
路明非眼珠一转,摸了摸下巴,察觉到事情并不对劲,但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又有些说不上来,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都还挺自然的。
“师兄你有那个吗?”路明非想了想,小声地对楚子航说道,“就是,那个,师妹的资料。”
夏弥在隔壁卫生间里洗浴,路明非不敢说得太大声,怕给人家听见不好解释。
任务配备的那个平板已经收回了,路明非现在能进学院网查资料的只有一部手机,不太方便。
楚子航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起了自己的iPad递给路明非:“诺玛从本部发来的资料里就有,你自己看吧。”
路明非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表面看起来是禁欲系,暗地里比我还关注师妹啊!
楚子航面不改色,解释道:“我们总得知道她到底是谁。”
“什么到底是谁?”夏弥裹着浴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卫生间里了出来,问道,“咦?路师兄你在看什么啊?”
“他在看你的资料。”楚子航淡淡地说。
路明非猛的抬头,狞目看向楚子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