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兵黩武,
穷兵黩武,重要的事情默念三遍,文彦博眼角抽抽的看着战场上正在大“杀”四方的赵时,内心深处那一根名为底线的神经,正在疯狂的跳动,甚至……
也不止文彦博,
或者说,
除了狄青激动的有些面颊泛红之外,其他绝大多数相公,甚至包括赵祯在内,都微微皱眉,他们不仅仅是震撼于赵时只大半个月便带出了这么一支能战的队伍,他们更震撼于赵时身上的某种特质。
这种特质,
不似文人。
当然,
仅以这一点来定义赵时,也不甚恰当,而且,即使赵时是,他们这时候也不可能跳出来指责赵时什么,只能是一脸担忧,阴沉,不那么高兴的看着赵时带着一帮人围攻皇城司。
皇城司本就人数略少于开封府衙,如今开封府衙一来今非昔比,二来气势如虹,所以,他们几乎是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揍,被揍的不少人都已经高吼:“输了,输了,我们皇城司输了。”
但是,
赵时没有下令,开封府衙的人也没有任何人停手,直到……
“殿下。”
砰
程墨被二娘一拳打的跪倒在地,凄然一笑,道:“我们输了。”赵时这才抬手,正要说话……
“得罪了殿下。”
赵时身后猛然传出来了一道声音,然后一道雄伟的身影便狠狠一下打在了赵时的后脖颈,打的赵时一下子便往前晕了过去,晕过去的前这么几个闪念间,赵时便已经猜到大约是那些人动的手了,谁说武人都是没脑子的人来着?
砰
赵时并不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他再醒过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唔~~”
赵时呆呆的看了好一会天花板,才捂着后脑勺发出了一声痛呼,旋即……
李令时,
曹皇后,
赵祯,福康公主,苗贵妃等一众人便都扑了过来,只可惜,他们所有人都进不得赵时身侧半步,都被二娘以一把金背砍山刀拦在了外围,她那双原本已经因为赵时开始喂食药物而渐渐有些神采的双目,俨然已经更加的空洞:“不许靠近。”
赵时捂着脑袋坐起,只是稍微的转了转,便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些无奈的按了按二娘的肩膀,然后看向赵祯问道:“昨日是谁打的我?”
闻言,
赵祯的脸,一下子便阴森至极:“捧日军,八十万禁军教头姚兕。”
姚兕?
赵时怔了一会,北宋将门最出名的应该就是杨家将,然后是种家将,折家将,但其实,除了这三家,还有赵时姥爷的曹家,护驴车战神高琼的高家以及姚家,只是这三家,除了曹家出了一个曹皇后,一个曹国舅之外,其他俩家几乎就是名不见经传,连记载都破少。
赵时便揉了揉后脑勺道:“能否让我见一下他。”
“见什么?”
说话的却不是赵祯,而是曹皇后,曹皇后一个往日温良之人,这时候却是恶狠狠道:“早就下了狱了,三日后问斩。”
赵时无奈的摇摇头,
“且不谈母亲自己就是个仁善的人,就是您愿意,父亲也不可能允许吧!”
“显你聪明?”
赵祯忍不住站出来替曹皇后说话:“八十万禁军教头也就听着重要,但实际上,除了姚兕这个射箭教头,还有枪棒教头,拳脚教头,骑行教头,杀了也就杀了,有什么不允许的?”
赵时无奈,犟什么嘴啊!
“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不算什么大官,但是,人家好端端的,甚至是最合理的处理方式,你杀人家作甚?”
“怎么最合理了?”
曹皇后下意识的想靠过来,顿了一下,看二娘没什么反应,这才再次靠过来,心疼的看着赵时有些发青的后脖颈:“以下犯上,以民犯君,杀他一百次都不够。”
赵时便也不再还嘴了,任由曹皇后心疼的掉眼泪,然后与李令时,赵祯等人又闲谈了片刻,起床,出了屋子,才又问道:“父亲,到底把个姚兕弄哪儿去了?这人在那种情况下,都能想到既让皇城司输,又让捧日,天武不至于跟着丢面子,已经很不错了,况且,战场之上,哪有不磕磕碰碰的道理?”
赵祯,甚至,曹皇后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只是有些气不过,赵祯便用下巴指了指:“皇庄外跪着呢!”
赵时便也不做停留,又陪父亲走了几步,看到父亲径直的往玻璃厂走,赵时急忙走向了皇庄之外,皇庄之外,赵时的确好像看到了一个跪着的黑影,正要往那边走……
“殿下。”
旁边却有人唤他,
赵时扭头一看,有些惊讶:“君实先生,竟然没走?”
司马光认真的点点头:“臣本意是想走的,也未曾觉得殿下的开封府捕快有什么人才,但是,昨日臣旁观了那场争斗,却是真的发现了好几个可塑的苗子,便在门外候着,想请殿下应允。”
这是好事啊!
赵时忍不住眼睛一亮:“你看上了谁?”
“狄咏,杨文广,种世权。”
呃
赵时微微有些不舍,杨文广就算了,狄咏与种世权可是自己的真正嫡系,不过,用的顺手,不代表要一直留在身边,赵时便随便寻了一名仆从,让他去把这三人找来,这三人很快就来了,只是……
狄咏鼻青脸肿的吊着一条胳膊,种世权呲牙咧嘴的瘸着一条腿,最惨的是杨文广,杨文广不单是鼻青脸肿,呲牙咧嘴,而且全身上下缠满了绷带,是被人抬出来的,赵时登时有些不可思议:“伱们都怎么了?”
“嘶~~~”
种世权抽了一口凉气,却依旧恶狠狠的骂:“昨日看到殿下被打晕后,我们就与他们真正干了一场恶战,殿下放心,我们没丢脸。”
呃,
好吧!
赵时这也不能怪他们,甚至还要有所奖励,便将司马光的意思说了出来,这是大好事,别说种世权与狄咏了,杨文广都强撑着抬起了一颗头:“敢问司马通判,我们去是从护卫做起还是……”
司马光先是看了一眼赵时,然后又对皇庄内,玻璃厂的方向拱了一下手道:“下官已经奏请了陛下,陛下也对诸位昨日的表现满意,甚至是惊讶不已,所以特许我以并州都统制的职位招揽诸位。”
并州都统制?
并州虽是小州,且靠近西夏,算得上是穷山恶水,但是,都统制有另一个称呼便是岳大帅的大帅,基本就是并州最高的军事长官,莫说种世权与狄咏这种从未担任过要职的人了,就是做过团练使的杨文广,都忍不住的抖了抖绷带腿:“汝确信?”
司马光摇头:“非下官之能,此皆是殿下之功,你们到底谁去,也以殿下为主。”
殿下?
三个人便都眼巴巴的看向了赵时,赵时没有什么迟疑,只是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三人都想去?”
当然,
若没有领兵作战之想,他们又怎么会不知不觉的聚拢在赵时身旁,作为将门中人,他们走马斗鸡真不会有人说什么,甚至还有文臣会竖一下大拇指,做得好,但是,面对赵时的询问,狄咏率先表现出了理解,轻声道:“殿下,卑职杂务众多,暂时还是……”
只可惜,
赵时并不领情,无所谓的摆手道:“无须相让,虽然只有一个都统制,但是,主将,副将的,我还是能给你们争取到的,关键是你们愿不愿意去。”
“愿意。”
种世权猛的答应,然后才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俩边,狄咏与杨文广竟反而真的犹豫了起来,然后才一人摇头:“殿下,卑职确实杂务众多,割舍不开。”一人苦笑道:“老臣年迈,而且重伤未愈,还是只让种世权去吧!”
种世权一怔,
赵时却是大约有些明白这俩人怎么想的了,便也不强求,只是拍了拍种世权的肩膀道:“好好干。”种世权一激动,他本就对赵时只让陈龙剑去西夏有些不甘,却不曾想,这一等竟然等到了并州都统制的高位,便也不多想,拱手道:“是。”
赵时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向司马光道:“君实,准备何时出发?”
司马光紧了紧身上的背囊,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马车道:“马上。”赵时便也不多留,只是带着种世权往旁边走了几步道:“你去并州有三件必做之事,一,听从司马光的命令,稳住并州局势,二,并州主将自杀不知有没有什么蹊跷,若有蹊跷,快马报我,若无蹊跷,你也许小心谨慎,三,你带百名捕快去。”
带捕快?
种世权一怔,他倒不是觉得带捕快丢人,开封府衙这些人说是捕快,其实早已超越了一般的禁军,种世权反而是有些受宠若惊:“殿下……”
“无妨。”
赵时懒得与他客套,抬手道:“我太子府的培训基地慢慢的便成规模了,成规模后,这样的捕快要多少有多少,而且,你带他们不是让他们去给你当护卫的,而是要想办法把他们安排到军队的各个阶层。”
造反,自不可能自己造自己的反,但是,能让更多的亲信进入更多的部队,如臂使指的控制更多的军队力量,自然还是控制更多的好。
“是。”
种世权也不迟疑,转身便去挑选自己用的惯的,熟悉的那几个,然后,真不停留,司马光与种世权便嘎吱吱的直接走向了边境的并州。
狄咏有些羡慕道:“再见时,说不得种世权都是一方节度使了。”
那让你去你不去?
赵时扭头斜了眼狄咏,然后迈步走向了远处的姚兕,杨文广躺在担架上,倔强的抬着头看,看到这一幕,微微撇嘴……狄咏为何突然想通了他不懂,但是,就以他自己而言,他是突然想到……与一个莫说都统制了,就是节度使而言,其实都还是留在赵时身侧更加有前途。
种世权,
冲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