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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见兰霜是铁了心与自己划清界限,默默的收回了自己迈出去的脚,沉默半晌,给了老皇帝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父皇,不是儿臣不想救你,形势所迫,儿臣自身难保。”
老皇帝眼里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他僵持片刻,瘫倒在榻上,神色恍惚。
想他一辈子顺风顺水,从不知疾苦悲伤为何物,却没料到最后竟是被自己的儿子逼迫走上绝路。
有能力的儿子都惦记自己的位置,没能力的也帮不上忙,也没人真的关心他,死到临头了,他环视一周,发现自己竟然没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何其可悲?
五皇子看着他濒死的模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最后选择闭上眼,视而不见。
殿内的气氛过于沉重,明明人还没死,却仿佛已经开始守灵了。
兰霜见状忽然开口打破了僵局,“陛下,你倒也不必如此,其实就算没有今天这些事,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你什么意思?”老皇帝陡然睁开眼,恶狠狠的盯着她。
兰霜不以为意,瞥了眼身侧的五皇子,“你还不知道吧,那个所谓的盛虚道长,是五殿下找来的,所谓高人,不过是个见钱眼开人人可以收买的骗子罢了,你吃的那些仙丹都是有毒的,刚开始吃可能会让你觉得身体清爽,如飘云端,但时间长了,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差,越来越虚弱。”
她笑吟吟的看着老皇帝蜡黄的脸说:“你以为你的中毒之后为何一直不见好?”
老皇帝心胆俱颤,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现在已是毒入骨髓,命不久矣,你竟然还向五殿下求救,真是拎不清,你的儿子啊,都不靠谱,想必之下,大皇子算好的了,起码没害你吧?”
老皇帝:“……”
还能这么比的?
江慕本来没什么表情的,听了兰霜的话,不知怎么的就很想笑,忍不住流露出一点声音来,老皇帝脸顿时更绿了,怒火攻心,忽然趴在榻边吐了一大口黑血。
江慕笑意淡去,掏出手帕递给他,“体面点走吧。”
老皇帝看着雪白的帕子,眸光沉沉想了许久,最后叹息一声接过,对兰霜道:“取笔墨来。”
兰霜与江慕对视一眼,知道大局已定。
……
祭天台的文武百官还不知道宫里的状况,但猜也能猜到了,二皇子谋反,带兵打着清君侧的名号逼宫,然后大公主变身大皇子去救驾……
嗯,很戏剧性的发展,他们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然而雨势渐大,正好帮他们冲冲浑浊的脑子。
但这一点都没影响他们八卦的热情,凑在一起顶着雨叽叽喳喳的议论,说的脸红脖子粗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菜市场。
徐云洲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烦躁的揉了揉耳朵,对身边人道:“敲。”
“是。”跟随而来的锦衣卫不知从哪儿弄了个锣来,徐云洲一声令下,他捏住木槌重重的敲了一声。
“铛”的一声振聋发聩,原本吵吵嚷嚷的祭天台立刻安静下来。
众人一惊,齐刷刷看过来,徐云洲这才不紧不慢的上前,掏出圣旨交给身边的小太监,对众人拱手道:“在下奉新皇之命,前来宣旨安顿诸位大人。”
“新皇?”
“什么新皇?”
“陛下呢?”
大臣们满头问号,徐云洲给身边小太监一个眼神,小太监立刻清了清嗓子上前把老皇帝的遗诏读了。
大臣们刚接受大公主变大皇子的事实,又眼睁睁看着他变成了新皇,还没回神,就听皇宫的方向响起了丧钟。
一声声敲在他们的心上,昭示着老皇帝的死亡,一个时代的落幕。
半晌之后,不知是谁率先跪下高呼:“恭送先帝,吾皇万岁万万岁——”
随后其他大臣也跟着一起跪拜,徐云洲见众人没有异议,等他们起身后就带着他们回宫了。
短短一个来回的功夫,宫里已经处处挂起了白绫,江慕披麻戴孝,站在最前面,指挥一众宫人处理丧葬事宜,身边站着的小太监,正是三喜。
徐云洲一愣,兰霜呢?
然而来来往往闲杂人等太多,他不好问,就暗中留心观察。
老皇帝死了,二皇子反了,要处理的烂摊子太多了,江慕登基之后没来得及举办登基大典,光顾着处理这些破事。
好不容易把老皇帝送入皇陵,他才腾出手来,按照律法,斩了二皇子一脉的人,贵妃一杯毒酒随先帝去了,朝中上下都被江慕整顿了一番,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蛀虫被他罢的罢,贬的贬。
多年来积压的不正之风一扫而空,选贤任能,朝堂上出现了不少新面孔,一开始还对他抱有偏见的大臣也逐渐信服。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江慕忽然下了一道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圣旨,封辅国公的义女为皇后,择日完婚。
圣旨一下,满朝皆惊,辅国公不是只有儿子吗?哪来的义女?什么时候收的?他们怎么不知道?
一时间朝廷内外,大街小巷,所有人都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义女好奇极了,甚至盖过了大家对兰霜的好奇。
那个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有人问她去哪儿了,怎么没人提,就会有人回答,“你怎么知道不是被陛下灭口了?”
说的也有道理,大家就接受了,久而久之,再无人提起。
而原本的锦衣卫直接由徐云洲接手,和东厂分开,东厂交给了三喜。
……
又是一年夏花灿烂,风过林梢,都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熬过了国丧,京都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在一个温柔的傍晚,新皇的大婚如约而至。
辅国公府正门打开,石狮子都披红挂彩,小厮们喜气洋洋的迎来送往,百姓们好奇的来凑热闹,都想一睹皇后的芳容。
吉时已到,皇后在喜婆的搀扶下走出来,凤冠精致,在灯笼的暖光下熠熠生辉,合欢扇遮住她的脸,无人知晓她的容貌,但见身段纤长绰约,应该是个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