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报到
“听你这么一说,看来龙脊雪山上的废墟遗迹的确需要好好清理一下了。不过既然你成功逃脱出来,想来那些魔人已经意识到藏身地可能已经暴露,现在因该都离开了。”兰迪斯摸着下巴,一对英武的红色浓眉挤在一处。
“我也这么想的,从那里逃出来到现在已经三天多时间过去,他们反应再迟钝这个时候也该发现了。”徐赟点着头。
旁边听闻了过程的温迪则抱着酒杯,满脸微醺醉意的笑着。“真是一个好故事,勇敢的少年协助骑士和魔人战斗,被抓走之后面对丘丘霜铠王还能不失勇气,想办法逃出牢狱,终于重获自由。这段冒险想来编纂成诗歌,又会激发无数蒙德少年勇于和邪恶斗争的勇气和力量。”
“而且你口才当真不错,我都听得入迷了,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兰迪斯同意的点点头。
“现在是严寒的冬季,这个冬天尤为寒冷,骑士团不宜组织大规模的清剿行动,要清理遗迹肃清威胁,可能需要等到明年春天。我会将这件事情详细汇报给骑士团高层,至于后续安排就要等圆桌会议之后,看看高层的具体决定了。”兰迪斯扫了眼温迪,倒不担心他会将这消息泄露出去。
骑士团要对堕落者魔人动手已是必然,就算无人通风报信想来魔人们自己也该心里有数。
“你们之前不是已经派人围剿过堕落者团队,为什么现在又不行了?”徐赟有些疑惑的问道。
‘明明前几天你还参与了那次行动,这会儿却说不行,要不要这么怂啊?’
兰迪斯似乎看懂了徐赟的眼神,撇了撇最不悦的开口解释说:“前些天的行动,是骑士团收到消息,魔人攻占了负责看守龙脊雪山上被污染的地脉封印,并将镇守在封印旁的瞭望塔占据,残忍的杀死了负责镇守那里的修女和骑士。在教会牵头下四大骑士团各出主力正骑士,组成讨伐队进行反击,夺回封印。”
“地脉封印十分关键,如果魔人破开封印,整个龙脊雪山将被地脉涌出的黑暗力量玷污,到时候对蒙德的破坏将难以估量,而依赖龙脊雪山流下的雪水河流灌溉的农田和庄园也将受到影响,大量蒙德民众都会因此受害。”
“地脉拥有远超想象的庞大力量,我们赶到时魔人的破坏已经成功了小半。外层的五道封印已经完失去效力。将魔人击退之后,教会的修女们重新检查了封印,还好核心层封印还在正常运作。
可即使如此,今年冬雪节期间的寒冷也已经异于往昔,哪怕教会和骑士团封锁了消息,但我想你们都察觉到了吧。”
徐赟和温迪同时点头。
“很多人都在说今年特别冷,冬雪节期间路上除了货队,几乎看不到行人。”徐赟说
叮当当~
温迪拨响了琴弦。
“在家享受温暖的炉火,和亲人团聚,共享辛苦一年积攒的收获,这不也挺好嘛~”
“冬雪节之后这个冬天的寒冷很快就会过去,春风会把封印破坏带来的影响一并带走~”
“希望如此吧。”兰迪斯将杯中最后一口酒饮尽。“你的故事很精彩,时间已经很晚,奔波了一整天,你最好还是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会派人送你去骑士团报到。”他用翘起二郎腿的脚碰了碰徐赟的小腿。
主人率先发话,作为客人当然也不好继续赖着不走,而且时间的确已经晚了,不知不觉大厅的挂钟里,时针已经指向十点。
徐赟和温迪饮尽杯中残酒,同时推开座椅站了起来。
“感谢招待,我的朋友。”温迪优雅的轻抚胸口颔首行礼。
“不胜荣幸,期待我们的再会。”徐赟同样行礼。
“相信我,很快我们还会见面的。”绿衣的诗人抱着他的竖琴,轻飘飘的就像一阵溜过葡萄架下的青风,转眼已经消失在向下的悬梯拐角。
“我也期待你的作品,想来会是一首很不错的冒险诗。”
“还不够,我觉得你的故事只够谱写一首冒险诗的开篇序章。”
“哈~真巧,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绿衣诗人已经飘到了一楼大厅门口,他对站在二楼的两人挥了挥手,推门走出了温暖的室内。
“很有意思的一个人,不是么?”徐赟看着被关闭的门板挡住的背影,头也不回的和身边人说道。
“的确,和他在一起让人很舒服,生不出反感。不过我觉得你比他更有意思。”兰迪斯不知可否的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嘴角。
一楼的酒客已经走了大半,只剩寥寥几桌尚未尽兴的还在继续。女招待们勤快的收拾着酒桌上的残局,酒保一边擦拭着漂亮的玻璃杯,一边看向起身的兰迪斯。
“为什么你为了他会向我请求,还说是一生独有一次的请求,你可清楚这个请求的价值?”兰迪斯盯着面前的少年问道。
“我当然清楚,至于为什么,有机会的话你会知道的。请让我保留这个秘密好么?说不定未来它会成为一个惊喜也说不定。”徐赟耸耸肩,轻松的笑着说。
“我希望你是正确的。”兰迪斯不置可否应声说,显然不太相信徐赟口中的惊喜。
“话说回来聊了这么久,我还真有些累了,晚上我睡哪儿?”徐赟
“你转移话题的水平可真不怎么样。今晚你当然要和你新认识的朋友睡一起,你之前不是已经保证过了会陪他的么?”兰迪斯难得的翻了个白眼,挥了挥手招来了之前带走修玛的女招待。
“我还以为会有豪华的大客房等着我呢,真是让人伤心呢~啊,对了,我带了点土特产给你,不要嫌弃啊。”徐赟抓住兰迪斯的手,将一件东西塞进他掌心。
“土特产?你还能从哪里给我带土特产,你之前又不是出门旅游。”兰迪斯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徐赟这跳脱的思维了。
“就算你从风车镇过来,还能带什么特产,面疙瘩吗?”
“之前说我被魔人们关在了宝库里,宝库虽然被人偷挖了,但宝贝还是有些剩余的。先说好这个给你,其他的就归我咯。”徐赟跟着女招待往下楼的悬梯走去。
兰迪斯看了眼手心里那件被塞进来鸽蛋大小的事物,那绚烂的赤红美丽得仿佛不真实。
“元素宝石,这么高的品质!”他心中微微惊讶,几乎瞬间就想到了数种使用它的方法。
呼~
即使是兰迪斯也不得不用深呼吸来平复内心中波澜起伏的情绪。
“好吧,既然你小子连这种好东西都给了我,其他的留给你就是了。”他嘴角勾起,并没有想要从徐赟身上索取更多。身为强者如果不能控制好自身的欲望,也就不配拥有那份力量。
待兰迪斯将视线从元素结晶上移开时,徐赟已经离开了酒馆。
送出紫色品质的元素结晶,徐赟也是纠结了很久,维持一段友谊,不能只依赖虚无缥缈的情感,赠送令朋友欣喜的礼物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其实他也是在赌,赌兰迪斯的品质,赌这段刚刚建立的友谊足够坚韧。
跟着女招待来到宿舍,提供给他休息的房间位于二楼,就在修玛房间隔壁。近二十平的房间布置虽然简单,但收拾得很干净,而且室内温度相当宜人,整洁的被褥一看就很蓬松柔软。
这已经没什么可挑剔的了,温暖的房间,舒适的床铺,已经比自己初来时那稻草铺床,四面漏风的小木屋好上太多。
感谢的话语不需要花钱,徐赟自然毫不吝啬溢美之词,赞不绝口的夸奖就连送他过来的女招待都被说得红了脸,临走前还问要不要送些热水过来。
送走了女招待,徐赟脱去鞋袜,一个飞扑将自己摔进松软的床铺里。
第二日
清晨徐赟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可能确实过于疲乏,他都忘了早晨起床让黎明神剑晒一下太阳。
“回头跟兰迪斯要一把剑,我想他一定不会拒绝吧?”坐起身看着窗外阳光铺满街道的蒙德城,红色瓦片铺就的屋顶上堆积着洁净的白雪,几只鸽子在雪上留下连串爪印。
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房间里没有拖鞋,他只能拎起昨天脱下的靴子。
靴子里飘起一道绿烟,酸臭的脚汗味相当给劲,差点没让他把靴子给扔出去。
米色布袜脚底位置已经有些发黄,手指触碰上去触感有些粘腻。穿着它翻山越岭,渗进鞋子里的雪沫和汗液早就把它浸透了。
但没有替换,现在只能凑合继续穿。
房门再次被敲响。
“稍等,我穿衣服。”他招呼一声,赶紧套上鞋袜,然后从床边的衣家上取下昨晚临睡前随意挂上去的外袍穿在身上。
“房间里没火炉也有点不好,没法烤鞋袜。”他轻声抱怨一句,穿戴整齐后走去开门。
门外是睡眼惺忪的修玛和精神饱满的女招待小姐姐。
“早上好,爱莎姐姐,修玛。”
“早上好,提米。”两人同声打着招呼。
“少爷派来接你的马车已经到了,正在下面等着。汉斯叔叔说骑士团报到时限是九点,早点过去给骑士团的人留下守时的好印象,对你们进入培训班之后的学习有帮助。”名为爱莎的女招待用手轻轻拨开一缕垂落的金褐色长发,将它梳理到耳后。
“是的,良好的第一印象可以提高别人对咱们的评价。艾莎姐姐有水么?我想洗把脸。”徐赟拍了拍修玛的肩膀,对爱莎说道。
“要水洗脸么,我这就准备。”
“凉水就行,可以让我们更快清醒。”徐赟跟了一句。
爱莎转身离去。
“嘿,小伙子,赶紧把你这迷糊的睡脸洗掉,我们要去骑士团报到了。教官如果看到你这副样子,会生气的。”徐赟轻轻拍打了几下还在迷糊中的修玛。
“还说我呢,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眼睛打一个眼睛小的。”修玛拍开徐赟作祟的手,反驳说道:“我行礼都收拾好了,你才刚爬起床。”
没有镜子,徐赟也看不到自己此时的形象,于是用手揉了揉脸,从眼角抓下两块眼屎来。
啧~
再摸摸头发,已经蓬成鸟窝了。
这几天过得着实有点惨,都没得空闲收拾个人卫生。
爱莎动作很快,没等多久便端来了一支木盆,盆沿上搭着两条干净的米色布巾。
简单梳洗一下,徐赟和修玛彼此审视,确定形象已经能够见人,这才匆匆下楼出门。
门口等候的马车比昨天乘坐的那辆要简朴许多,车服正坐在驾驶位上抽着烟斗。
是昨天见过一面的那位车夫。
他看到两人出现在门口,转头看了眼驾驶座旁边的沙漏,刻度在八的位置上刚过去一点。
“小伙子们动作快一点,原本计划我们提前半小时赶到,现在看来要晚一些了。”他点点头说道。
“原计划我们几点到?”徐赟边拉开车门边问。
“八点半,从这里到骑士团直线距离虽说不远,但晨间路上行人比较多,马车不能跑得太快,穿街过巷三十分钟还是要的。”
“麻烦汉斯叔叔了。谢谢。”徐赟让修玛先上车。
“呵,我还没做过自我介绍吧。”
“您的名字我是听爱莎姐姐说的。”徐赟
汉斯点点头,将烟斗从嘴上取下,熄灭了里面的火,说道:“快上车吧,我们这就出发。你的名字我也早听少爷说过,提米对吗?”
“是的。”徐赟回应之后,钻进车厢关好门。
汉斯一抖缰绳,拉车的马匹便开始轻盈的踏步前进。
这辆车比昨晚兰迪斯乘坐的那辆要差了不少,车内布设简朴,空间也小了很多,虽说能坐四个人,但坐满的话就会显得有些拥挤。不过此时只坐两人,还是挺宽敞的。
蒙德的石板路显然有些年头了,有些路段路面已经不再平整,实心车轮跑在上面,车厢上下颠簸得好像在座拖拉机。
座位上没有安带,车厢里的俩少年不得不抓着车厢边的把手稳定身体。
看着蒙德城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徐赟感觉自己似乎在影视城旅游,而且是以欧洲那些古老城市为蓝本的影视城。
游戏里的蒙德城干净整洁又漂亮,但现实里有不是那么回事了。早上居民们倾倒昨夜囤积的排泄物,进入城市道路边缘的下水道,被下水道里流经的活水冲走,这个过程中还是会有味道溢出。而且现在蒙德城下水道都被冻结,很多排泄物以及生活垃圾根本就冲不走。
但值得欣慰的是有专门的市政工作人员将下水道里的冰凿开,将污秽冻结的冰坨装进马车拉出城倾倒。
这其中不乏一些年轻骑士的身影。
“如果是诺埃尔的话,应该也会加入他们吧。”徐赟看着忙碌的年轻骑士,幽幽说道。
“诺埃尔是谁?”修玛疑惑的问道
“一位温柔美丽的少女候补骑士,力气超大的。”徐赟回忆起那位碧眼灰发的女仆骑士,嘴角含笑的解释道。
“提米,你认识的大人物可真多。昨天那位兰迪斯少爷我听说过,是位了不起的大贵族。”
“哈~我认识的大人物可多了,兰迪斯算得上什么。”
‘昨晚和风神同桌对饮,我会拿来跟你炫耀么?’
想起温迪,让徐赟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再怎么说总算是遇上了一位‘熟人’。这个世界和自己知道的那个提瓦特偏离得似乎也不是很多。
一路与修玛闲聊,修玛显然没什么心机,徐赟随意开了个头挑起话题,少年便滔滔不绝的说起了在风车镇的生活,还介绍了风车镇磨坊的运作原理。
修玛本就很开朗,一旦开始,说话就滔滔不绝,徐赟只需要跟着搭腔,时间就在对话中匆匆流逝。
当马车停下,徐赟下车看到了这次行程的终点,西风骑士团总部。
四风骑士团的总部分列于蒙德城四角,西风骑士团和北风骑士团位于蒙德城上城区。预备骑士训练班的场地位于城西,自然靠近西风骑士团总部,距离冒险家协会总部不远,路径的时候徐赟从车窗看到了冒险家协会的徽记和工作大厅。
只是天气寒冷,又是早晨,冒险家协会的工作大厅里人气单薄,空荡荡的没几个人走动。
下车之后,徐赟看到了其他停在骑士团驻训地外的马车,更多报到的人则是在父母陪同下徒步赶来。
在士兵的指引下,徐赟来到骑士团总部侧后方的训练场,此时里面聚集的当期学员已经有五人,其中自然见到了昨天一起同行的男孩。
天气太冷,五个孩子正围在训练场外围看台下方休息室里的火盆,烤火取暖。这五个孩子两男三女,从外貌体型判断,岁数都比徐赟大,当然修玛也一样。仅外型而言,徐赟是最瘦弱的那个。
在进入休息室之前,徐赟瞥见一个身着甲的身影如雕塑般立在训练场中央,站在寒风里纹丝不动。
徐赟拉住修玛,用眼神点了点那个是身影。
“这是我们未来的教官么?好厉害,这种天气一身铁甲,多冷啊。”修玛看了一眼,不由感慨说道。
“你们知道她在那里站了多久么?”徐赟开口对烤火的五人问道。
“不知道,早上从宿舍被叫起来,过来之后就看到她站在那里了。”之前和徐赟两人同行的少年犹豫了一下,开口回答。其他几人则露出了‘你谁啊?’的表情。
徐赟点点头,拉着修玛衣角转身往训练场中央走去。
休息室没有门,如果不是可以烤火,温度和外面其实差不了多少。只是可以有座椅,也能避风罢了。
“哎,提米,时间还没到呢,我们现在过去只是挨冻。”修玛有些不愿意远离近在眼前的火盆。
没办法,温度实在太低,即使朝阳晒在身上也驱不散那份刺骨的寒意。说话的时候从口中喷出来的白气简直都快要直接冻成冰渣掉在地上了。
“既然教官已经站在那里了,我们当然要过去列队,怎么还能留在这烤火?”
“你不是想给教官一个好印象么?”
“但···真的好冷。”
“我跟你一起呢。”
“汤姆,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过去列队。”修玛对休息室里喊道,其他几人他也不认识,而且看样子他们也不是很友好。
汤姆就是风车镇另一位少年,他看了一圈周围其他四人,摇了摇头。
“好吧。”修玛不无哀怨的叹口气,被徐赟拖着走了。
走近训练场中央,两名少年来到骑士面前,找了个合适的距离站定。
挺立如雕像的骑士原本闭着双眼,发觉有人靠近,便睁开眼睛打量起面前两名少年。
徐赟将自己挺立如一杆标枪,姿势挑不出一点瑕疵。见对方在打量自己,大胆的把目光也投向对方。
‘站军姿嘛,谁不会?’他心里偷笑。
这位女骑士一身白铁甲胄折射着朝阳的晨光,寒光闪烁,因为戴着头盔,要不是看到高耸的胸甲,仅凭背影很难分辨性别。
她有着一双明澈通透的琥珀色眼眸,铁灰色的刘海法丝自头盔边缘垂下,一张成熟的漂亮脸蛋立体感十足,微薄的嘴唇即使未曾涂抹唇彩依旧红得艳丽。
但因为脸上表情太过凌厉严肃又让人轻易不敢靠近,似乎只要稍微接近些就会被刺扎伤。
这是个第一印象充满了矛盾的女人,一朵娇艳的钢铁蔷薇。
修玛学着身边提米的样子站了一会儿,但天气实在太冷,而这个姿势站着也的确不舒服,很快他便控制不住自己,搓搓手跺跺脚,小动作不断。
与之相对,徐赟就真的如一杆立在场地中央的标枪,任寒风吹拂我自纹丝不动。
黑色的双眸与琥珀色双眸视线相接,彼此都不退让,直视着对方眼瞳。
时间在无声的对抗和修玛的小动作中缓缓流逝,而训练场外围,不断有参加培训班的孩子在父母陪伴下赶来。
“时间到了,开始吧。”一位身着华丽半身甲的高大男子腋下夹着文件夹从校场大门外走了进来,他边合上手中银色怀表边高声说道。
明明没看他如何用力喊叫,声音却大得出奇。
与徐赟对视的女骑士抿成一线的红唇终于有了变化,唇角似有若无的向上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