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我们当然不知道该不该信了!”朱四催促说,“快点说吧,我们又不会传出去!”
朱大吭哧吭哧的,欲言又止。
李伤冷笑道“算了!我们也不是包打听,你说不说,对我们来说,没有一点损失!”
朱大这才说“我们哥俩来城里逛街,人太挤。我被挤得栽歪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女人身上。结果那个女人和她男人硬是揪着我不放,硬说我偷了她的钱包!我让他们搜我身上,搜不出来,他们又说是我把钱包转移了,死活不信,还打了我一顿!”
“我弟弟看到势头不对,赶忙过来劝架,结果那些山啰啰非说他是我的同伙,把他也打了一顿,然后又把我们扭送到派出所。派出所的人问了半天,见我们不承认,就把我们送到这里关起来了!”
“你说说,现在是啥世道啊?就因为政策对少数民族格外优待,所以他们就越发神起来了!唉唉!”
所谓“山啰啰”是汉族对那些住在高山上的少数民族的一种统称,意思是说他们不开化,野蛮,是一个贬义词。
李伤和朱四对视一眼,心里了然,但是谁也不去说破。毕竟出门在外,能不得罪人,还是尽量不要得罪人。
李伤只得转移了话题“你们不是亲兄弟吧?看上去一点也不像。”
朱大苦笑道“少爷,你真的是少爷啊!难道你没听说过一娘养九子,九子不像娘吗?”
李伤无言以对。
朱四忍不住问他“你们进来多少天了?”
“大概快要有半个月了!”
朱四咂舌道“我的天!这也太长了吧?”
朱大苦笑道“如果我们不承认我们偷了那女人的包,还不知道要被关多长时间呢!”
“这可咋整啊?”朱四忧心忡忡的问李伤,“万一我们也一直被关着不放,那就完了!我还没讨媳妇呢!”
李伤瞪了他一眼“你才几岁啊,就想着讨媳妇了?”
“再过几年就满十八岁了!”
“去你的吧!”
……
看着眼前破不溜丢的一堆烂棉絮,还有撕成一条一条的破被套,李伤忍不住来了句经典的国骂“t的!这叫五爷我咋睡啊?”
朱大笑了“在这里,有盖的就不错了,还能挑选啊?”
李伤一听也对,只好脱了鞋子,钻进了那堆烂棉絮里。
李伤有个习惯,睡觉的时候只脱外衣,长裤一般都是穿着睡的,这样,如果碰到啥特殊情况,才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朱四见了,也学着他的样子,穿着长裤睡。
结果两人睡下去还没有半个小时,就被叮咬的受不了了,坐起来,拼命的抓挠身上,一边抓一边骂娘。
“哈哈哈……”朱大笑出了猪叫声,“两个傻蛋!我说过不能穿衣服睡觉,你们就是不听,现在吃苦头了吧?哈哈……”
李伤二人没有办法,只好学着他们的样子,脱得一丝不挂,然后在灯光下捉虱子虼蚤。
捉了一会,见虱子虼蚤实在太多了,根本捉不完,只好作罢。
朱大看到李伤背上的伤疤,大惊失色,把头捂在被窝里,不出声了。
不能不说,李伤背上的伤疤,看上去,实在是太震撼了!
这一夜,李伤睡得一点也不踏实,主要是咬得太厉害了。好不容易睡着一会,又开始做噩梦,先是梦到被人追杀,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逃脱了,又梦到王莹嫁人了,还当着新姑爷的面,啐了他一脸吐沫……
“梦是反的!梦是反的!”
从梦中惊醒之后,李伤默念了两遍,就穿起衣服,坐在大通铺的脚头一端,抽了两支烟。看到天还不亮,只好又脱了衣裤,钻进那满是汗臭味的破被窝里,强迫自己睡觉。
说来也怪,可能是进来的时间长了,刚进来时的那股恶臭味,似乎也没有当初那么令人作呕了!
难怪古人会说“久闻其臭而不知臭也”!看来说这句话的那个先哲,应该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不然,不会有如此深刻的体会!
第二天早上,天才刚蒙蒙亮,就听到隔壁房间里有人砰砰的在擂墙,有人扯着破锣嗓子喊“加油干呐嚯嗨,搞生产来来嚯嗨,叽哩哇啦呜哩哇啦哟嚯嗨……”
朱四被吵醒了,不耐烦的竖着耳朵听了几句,失笑道“老大,几个瘟鲁公又在发神经了,你也不管管?”
“瘟鲁公”是一句骂人的脏话,也就是瘟神,或者瘟剩的意思。
李伤嘿嘿一笑“就让他们发泄一下也好!”
朱大眨着眼睛问“他们就是你们的同伙?”
看到李伤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朱大忙说“对不住!说错了!是你们的伙伴!小伙伴!”
李伤扭了头,去看铁窗外,不理他。
朱四说“是啊!他们人很好处的。”
墙上的擂墙声还在继续,弄得李伤心烦意乱,就敲着墙壁喊“别敲了!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擂墙声戛然而止。
老狼大声说“老大,我们是用这种方式,向你报平安呢!”
“几个憨货!”李伤嘀咕了一句,大声说,“你们会吵到别人睡觉的!”
“吵不到!”老狼哈哈大笑,“他们比我们还醒得早呢!”
李伤只有苦笑。
像他们那样,擂着墙,鬼喊呐叫的,就算是死人,也怕要被他们给闹醒了!
天大亮以后,朱大和朱八也打着哈欠起来了,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坐在大通铺铺边抽烟。
“咋不再睡一会?”朱四有些歉意的说,“都是我们哥几个把你们闹醒了!”
朱大摇头说“也不完全是因为你们!八点钟就要放风了,起迟了要被骂的!”
“放风?”李伤愣了一下,这才醒悟过来。他们都成了阶下囚了,他也不再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少年英雄了!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李伤有些无所适从!
看来,王莹想要离开我,去找方不凡或者是吴星辰,就是因为我沉不住气吧?
可是,如果不是你做得那样绝情,我会落到这个地步吗?我……
算了,是我自作自受,是我自讨苦吃!
你不懂我,我不怨你!
李伤自怨自艾了好半天,正在神不守舍之际,突然听到外面的小铁门被相继打开了,有人扯开嗓子喊“放风了!动作麻溜点!别一个二个像是屁吃多了一样,磨磨蹭蹭的!”
听声音,竟然是鹰钩鼻!
李伤等到他们的铁门被打开时,一看,果然是他!
鹰钩鼻板着脸,瞪着李伤“给我听好了,如果你想乘着放风跑出去的话,我们可是有权利格杀勿论的!”
李伤只当做是没听见,对朱四说“奇怪!看守所里怎么会有狗叫?”
鹰钩鼻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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