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慕雪请神力入体、斩出最强一刀的瞬间,自知无法正面对抗,干染选择了避其锋芒。
凭借从那位“尊主”之处得来的恩惠,他舍弃了自己九成九的肉身,将魂魄、真元与周天经脉部压缩在一根指头大小的肉泥之中,躲入了客栈的地缝。
虽然这种短尾求生的手段会令他功力大损,令实际水准跌入洞明境,但是值得。
当苍狼神的空灵神力挥斩而过之时,躲藏在缝隙中的干染感到疑惑。
换作平时,阿史那·哈尔绝对不会如此草率地使用这招秘术“神依”,毕竟这招风险大到令身在异乡的她难以承受。
难道她是为了保护带来的帮手才出此下策?还是因为自己动用了神明的赐福令她乱了方寸?
不论如何,今天她和那个中原人帮手,都必死无疑。
躲过致命一击后,干染以冰锥试探,却没想到自己被那个中原人察觉,遭到了回击。
于是肉体以超乎他预料的速度再生,他于白泽的玄空劲余波中显露真身,向逃去隔壁的白泽与阿史那·哈尔蠕动过去。
出乎他的意料,刚刚跨过墙洞,一道炽烈火光便将他给打了回来。
这小子,好刚猛的掌力!
……
阴暗的房间中,跨墙而来的白泽,双目呈现出金色流光。
“青竹,他这种流体状态是法术的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法术虽然玄妙,但一定循阴阳流转、遵五行生克,他这个完已经放弃为人之姿的模样,肯定是接受了不祥之物的诅咒。”
“那就只能试探着来了。”
对面,耸动的肉块发出含混不清的语句:“中原人……你这是……自寻死路……!”
已经彻底失去人形、变成怪物的干染,其蠕动的身躯中隐约可见外翻的脏器、盘结的骨骼、遍布毛细血管的皮肉。这一切交缠黏合,在昏黑之中散发着蠕动的粘稠声响。
其散发的罪恶亵渎之意味,比群尸造物更甚。
白泽不需要他用蹩脚的中原话跟自己交流,他握了握拳头,以符离语沉声应答:“你所敬奉的他方之神,已经把你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难道你自己都没有半点觉察么。”
见白泽所言是家乡话语,那团血肉僵直片刻,而后忽然螺旋升腾、凝聚盘结,恢复了基本的人类形态。
虽然在保持人形的同时,他的身躯仍然呈现不可遏制的流淌状态。
“你是符离人?”凝视白泽,干染开口问道。
回应他的是一支短小精悍的弩箭,正中其眉心,却因为肉体的流动特性穿体而过,飞向了他身后贯通洞开的客栈之外。
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干染的问题,白泽振臂,袖箭装填,火花迸溅,铿锵有声。
双臂之上,单边三十,一共六十根袖箭。
腰上绑带,十八柄柳叶飞刀暗藏。
衣衫内衬,锁子甲披挂。
副武装。
“我不是什么符离人……”
“我是来送你上路的人!”
话音一落,白泽身影闪烁,不见了踪迹。其速度之快,快如无影,在昏暗房间之中仿佛一个无迹可寻的幽灵。
寻常地煞境的本领可达不到这么快……
听着耳边爆竹般的脚步声,干染眯起了眼睛。
难道,他是为了进入神武道而提前进行了大量锻炼的名师之徒?
忽然,四面八方崩弓声骤起,破风声接连响动,仿佛笛萧合奏。
袖箭连发,箭矢暴雨般倾泻,绝无死角地向干染袭来。
六十发袖箭,一息之间,数打完!
于飞矢中泰然矗立,干染非固态的身躯几乎免疫所有物理伤害,在任由这些箭矢穿透自己身躯后,他故技重施,右手并做剑指高高举起。
“寒光。”
冰蓝色邪光爆涌,巨大的威压无差别进攻,白泽高速移动中的身影因此受击,被猛地推飞到墙壁之上。
寒潮的爆涌只比邪光慢上一息,刹那间,白泽失去了手脚的知觉。
沉重威压与恐怖寒意的双重侵蚀之下,铜身功即将到达承受的极限,白泽紧咬牙关,双目之中凶光仍在。
“他能从北陆那一刀之下逃出生天,我就不信他一点衰弱都没有!”
双眸凝视,一次又一次地模糊中,白泽看到了。
姓名散答·干染
境界神通境上品
重新估算……
境界神通境下品
重新估算……
境界洞明境上品
重新估算……
境界洞明境,下品
如今他的实力,只有洞明境下品。
有胜算。
鲜血从嘴角流下,五脏六腑都被重压与极寒重创,白泽的心中却坚定了信念:“果然,不管用什么手段从北陆手中逃开,他已经实力大跌!”
青竹点头,不同于应对群尸造物和树妖的时候,这一次,她的神情十分严肃,双眉紧蹙之中,目光狰狞:“少爷手上还有底牌不少,这一战未必不能胜。”
以强横术法压制了白泽乱窜的身影,干染双目阴寒,咧嘴冷笑:“区区地煞境,简直是小丑跳梁!”
就是现在!
双掌猛击墙面,玄空劲的反推令白泽突破寒光的威势,如逆水行舟般艰难突入,一招“穿心指”正中干染头颅。
劲力炸裂,血肉翻飞!
然而流动的肉体仍旧没有受伤,虽然白泽一招戳爆了对方的头颅,但干染那失去头颅的身躯却紧跟着出手,以附带阴寒灵力的咒印正中白泽胸膛,将他再次打飞出去。
极寒侵蚀,瞬入肺腑。
“想得美!”
一声闷响,白泽以六阳掌猛击胸口,在极寒侵蚀的瞬间以炽热掌力化解了危机。
一点内伤不算什么,他明白要战胜一个法师,正面冲突必败无疑。
唯有灵活应对,方有一线生机。
说着,白泽将打空的袖箭甩脱手腕,双臂交闪,刀光乱舞。
破风声中,两柄柳叶飞刀刺入干染躯体之中,发出“噗噗”闷响。
“徒劳无功。”大萨满神情阴沉,并不理会刺入体内的飞刀,挥手召来无数悬浮咒文,向白泽投以冷冽寒风的斩击。
一来一回、躲闪反击之间,白泽目光流转,看穿隐形的伪装,发现了仍旧一人呆坐房中的那名女子。
那人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