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起兮云飞扬,
古今天下皆苍茫。
天无穷兮地无疆,
除却天涯尽他乡。
昔日躬耕田家郎,
后来威压一世王。
世人皆言少高志,
不安枝头欲成凰。
半生漂泊流离苦,
三十功名尘与土。
当年遍求十瓦房,
而今千里宫城墙。
月夜无眠羞自照,
白发苍颜不堪笑。
坐拥万里山河土,
美人不在身旁舞。
至元四载,星象骤变,天下大乱。关东之地,三年未雨,赤土千里,颗粒无收。当时是也:横尸遍野,白骨如山,人相食之,易子而啖。其悲惨之状,刀笔难述,史册罕见。
辽州多义士,有卫氏二人,起于危难之中,奋乎疲敝之间,首举义旗,天下苦众遂云集响应。三年辽州离朝,五载关东独立。天下义士纷纷攘直逼中州,大昭一时危颓。
哀哉,大不幸也!怎料义军内乱?卫獠者伏诛,卫贤者失迹,义军遂散。而后,大小割据林立,军阀混战。其时也:血海滔天,命比草贱,残肢断臂无人收,尸骸破甲蔽平原。
朝中腐败,庙堂朽坏。奸贼上位,欺压病后,藐视幼主,自立法度,自行赏罚。其虎狼之心,枭毒之性,路人皆知,妇孺可见。不惭自号大柱国,生杀夺予,一念之间,无人节制,愈加骄蛮。天下之民更为苦也,皆盼明主,皆唤圣君。
高祖,本自乡野村夫,躬耕田亩之间,有感于黎庶之苦,愤愤然举事揭竿。或天有感,高祖东征西讨,凡到之处,所击者破,所当者服,十载尽收天下,八方复为一统。
定国称帝后,高祖不忘本心,不泯来志,定法度、制衡量、兴乡学、明教化、开沟渠、缮栈道......种种利民,不可尽数,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百代之后仍称明治,万古流芳颂扬太平。
高祖年少时曾与南都许丽子相倾慕,然则造化弄人,一别十年,终是错过。
高祖讨江州之时,曾偶遇故人,铮铮男儿,潸然泪下。其时许丽子已为人妇,育有两子,寡居多年。高祖欲纳之,许丽子不从,遂罢。引以为天下笑谈。
“史书上写的,也不见得都是真的。”徐胜合上了书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直到肚子咕噜一声,才回过神儿。他下意识地向内屋走去,揭开了粮盖,看了看已经见底的缸子,不由得苦笑起来。
“我都已经自顾无暇了,还在为古人的兴哀感慨,真是傻到了极致啊。”
徐胜自叹,在屋中踱步,许久也没有想到什么主意。如今正是夜半更深,就算要寻个接济也没有什么去处,明天早上到是可以,十里八乡的尽是亲族熟人,讨口饭吃自然不成问题。
只是,离天明还早得很呢!
徐胜叹息,只得暂且躺下休息,不过腹中空荡难耐,他折腾了好一会儿,反倒是愈加精神了。
“他奶奶的。”
徐胜骂了一声,随手抓起一件单衣披在身上,推门外出。
此际,正是大好的月色,月明星稀,月色皎洁,月光透过层层的枝叶在地上映出许多斑驳的光影。风一过,光影摇曳,倒是颇有些趣味。
最起码徐胜是如此感觉的。
也许是风吹的缘故,徐胜腹中的饥饿之感竟减轻了几分,这样一来,他便又不禁胡思乱想了起来。
“《经史》中有记载:古之大能往往寿逾千年,功参造化,一弹指便是山崩地裂;吹口气便能化十里长风。更有甚者,移山填海、划陆成江、凌空虚度、羽化飞仙,难道都是假的的吗?”
“但如果那些都是虚假的话,那么为何其中关于前几个王朝的叙述却多为史学家所采信?”
徐胜深久困惑,不由摇头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引人幻想无穷呀!”
“咻”
突然之间,天地骤变。徐胜只觉眼前一闪,一抹鲜红陡然出现,他定睛看去,一道血色流光划过天际。
这流光甚长,恰从明月前经过,连皎洁无暇的月亮也被染成血红。
“怎么回事?”徐胜大惊失色,一时呆住。只见那血光顷刻坠地,落在了群山之中,一道血光从大地上升腾,直刺天幕。
现如今正是深夜,这里本就是人烟稀少的村庄,村人又没有熬夜的习惯,徐胜几乎可以断定,除却自己之外再也没有人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怎么办?”徐胜惊愕,一时手足无措。他见那血光闪烁,极有韵律,充满着神秘之感,仿佛故意唤他而去。
他只觉背脊发凉,惊恐之下,回身就往屋子里走去。可是刚走了两步,他就觉得心头阻塞,仿佛被压上了千斤巨石。
人皆有好奇之心,况且此刻的徐胜不仅仅只是好奇,更多的还感受到了一种呼唤和诱惑。
不去不行!去看一看又能如何?
徐胜把心一横,穿好衣杉,撸起袖子,在那血光的指引下,向着前面的群山迈进。
......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站在血光之前,徐胜觉得心头舒畅了不少。
一路上并不好走,山路崎岖又加之夜晚,饶是他自小在这山里长大,也是受了些波折。还好,月色不错,徐胜倒是勉强看得清路,没吃什么“苦头”。
血光其实是在逐渐衰弱的,现在徐胜站在这里,血光已然比刚出现时黯淡了不少。透过不太浓郁的光芒,徐胜看到了它的“本体”,黑色的一块,像石头。
徐胜迎着光芒凝神看去,只见那“石头”上隐隐约约像是有些符号。他静静地等着,直到那血光近乎散尽,他才俯身贴近,细细端详。
“原来真的有字呀!”徐胜弯腰看着,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光线尚可。
“寒夜降至,徐图胜之”徐胜不自觉地念出声来。其实这“石头”上共有四行,一行四字,共计十六字,只是后面的那两行更像是符号,他实在是认不出来。
“徐图胜之,徐图胜之”徐胜不由地连念两遍,猛地一拍大腿,几乎跳起,恍然醒悟道:“这不就是我的名字吗?“
冷汗直流,汗毛倒竖,心肝都快颤出来了。
“为什么?”
徐胜差一点仰天发问,但终究是没发一言。
“难不成我是天眷之人,天选之子。”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脑子一转,忽然就转到了一个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地方。不过,倒也难得,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有几分乐观心境。
少时,他才收了心神,猛然之间想到了一个极为严峻的问题。
他想:这块奇特的“石头”绝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看到。
如今天下大乱,战火纷飞,当朝腐败,奸权当道,也许是上苍有感,“凶兆屡现”。每一次“凶兆”现世,必然会掀起腥风血雨,必定会朝中震动,地方彻查,凡是与“凶兆”有关之人,尽皆被屠杀干净。现如今,血石上就纂刻着徐胜的名字,他焉有不怕之理?
心中所想,手中所做。徐胜慌忙地从周围借来了山石土木,将“石头”认真掩埋。之后更是精心布置调弄,直至从外边看去再无半分异常。
做完这一切后,徐胜觉得乏累极了,便在这山间歇息。此间,正是朝阳初升,远山连绵,一片薄雾蒙蒙。本来他只是想坐上一会儿,哪里料到不多时竟沉沉睡去。
也许是一夜未睡,生理自然;也许是处理那块神奇的“石头”花费了太多的力气;也许是惊惧之后身心的骤然松懈;也许是雾气与迷蒙的光晕带了了几分倦意。
无论如何,辛苦而又害怕了一夜的徐胜睡着了,睡得很香,还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