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岭入口处,一片河流冲刷出的平坦地带,错落着五百多户人家,居住在河床的左右。
我蹲在河边,两手并拢捧了一把水。
河流不足十米宽,最浅的地方没过膝盖,最深的位置不足两米,但水流却有些发黑。
关于野外水潭,有这么一道顺口溜。
蓝五米、绿十米,遇见黑色没有底。
其意是指,呈蓝色的水潭不超五米。水流呈绿色的,深度要到达五到十米。
至于水流呈黑色,则千万不能下水!
黑水河,乃无底河,要么深不见底,要么就是水流的源头有问题!
我手指触及水流,触感如冰流般刺骨。
水流之中,藏着一股格外浓郁的阴煞之力。
这股子阴煞之力,是哪来的呢?
我隔着老远看见,有迷魂岭的村民,正挑着扁担,挑了河水浇地。
这下子,我更加纳闷了。
按照玄阴子所说,曾经有三个练气巅峰的人,来此对付实力极强的僵尸,都受伤挫败。
既是如此,僵尸的实力早已经超凡入圣,方圆百里之内,别说是人了,就连大型的牲畜,也造就吸成兽干。
在这里,怎么还会有活人,而且是普通人居住呢?
怪,太怪了。
我到上游,帮着正费力舀水的老大爷,直接打了两桶水。
「大爷,你在前头走,我给你送到地头上去。」
老人满脸的笑容,「你这小伙子,心眼可真好。」
给老人送水到地头,趁着浇水的功夫,我与老人攀谈,「我听说迷魂岭附近,最近出了点怪事,您有没有过了解?」
「怪事……」
老人把最后的两桶水,倒在果树根部,坐在树底下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小伙子,我看你来这儿,不像是寻亲访友。」
「直说吧,你是来打听什么的。」
见老人是个明白人,我也就不兜圈子。
「实不相瞒,我是来迷魂岭,调查死人和僵尸的事。」
「我听人说,这附近有僵尸害人?」
老人不忿,「你从哪听的邪乎事。」
「我们村总共五百多口子,真要出这么破天荒的大事,早就会炸开锅。」
我愕然问:「这里没有僵尸害人!?」
「僵尸没有,野兽倒有不少。」
老人又点了一袋旱烟,吧嗒吧嗒的抽着。
「就在前几天,老王家的小闺女,被山上的野兽祸害了,到现在还没找到尸体。」
「现在的老王头,也不下地干活,整天神神叨叨的,要在家里等女儿回来。」
我又问了几句,可除了‘老王头的女儿以外,再没有打探到别的有用讯息。
五百多口人家的小村,并没有我想象中那般混乱动荡,反而是一派和平安定的景象。
哪怕有老人去世,尸体也是入土为安。
尸体失踪的,只有老王家的女儿一个。
我询问了老王头的家住址,立即向着山腹奔去。
山谷腹地,远离村子的斜坡边上,坐落着三间小瓦屋。
瓦屋正前方,靠近河边的位置,生长着一片庄稼地。
庄稼枝叶枯黄,杂草丛生,看样子已经很久没被人打理过。
瓦屋小院中,冒出阵阵炊烟。
房门虚掩着,我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屋子里,传来老人干枯沙哑的声音,「谁啊?」
我犹豫
了一下,「我是天阴宗的长老,特地来此,调查你女儿失踪的事。」
声音刚落下,老人就一瘸一拐,小跑着打开了门。
老人披着脏兮兮的兽皮,身材高大,胡子和头发连城一片,都已经结块了。
隔着老远,我都能从他的身上,嗅到一股油脂分泌的臭味。
让我有些诧异的是,五六十岁的老人,体内的力量格外纯净,是修行上好的坯子。
像这等人,如果年轻时有机遇,现在至少也得是练气巅峰级别。
天阴宗的人有眼无珠啊。
老王头激动得手掌都在哆嗦,「请,快请!」
院子里的灶台上,正咕嘟着一大锅东西。
里头有面条、南瓜、几只剥皮没怎么洗干净的野鸟。
食材没问题,但炖在一起多少有些恶心。
老王头双眼通红,声音有些哽咽的道:「村里人都说,我女儿被野兽咬死在了山上,但只有我知道,她没有死!」
「我一直在家里,等着闺女回来!」
从老王头的面向来看,他额头右侧,隐约泛青凹陷,可见女儿已经遭遇不测。
我不忍点破,于是询问:「你女儿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老王头说:「四十五天之前。」
「那天她和往常一样,上山去采摘草药,可我等到夜里九点多钟,她也没有回来。」
「我叫上村里的人,上山寻找,可怎么也找不到我闺女!」
「接下来的七天,我求爷爷告奶奶,让村里的人跟着我一起找。」
「起初他们也愿意去,直到一个星期以后,就没人去了。」
「他们说,我闺女已经死了,让我也死心过日子。」
「可我不信!我有几次上山寻找的时候,总能听见闺女在叫我!」
「有的时候,我梦里都能听见,闺女说要我在家等着,她过两天就回来……」
刚开始,老王头的话还正常,可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完全成了疯话。看書菈
我指了指已经冒黑烟的大锅,「你的食物糊了。」
老王头慌忙站起身,伸手从火里抢过大铁锅,手烫得滋滋直响,也不舍得扔,哆嗦着将锅放在地上。
他又拿了两个大海碗,盛了满满一碗饭给我,「大人,你吃。」
黏黏糊糊,还糊了的东西,我实在吃不下去。
还好,从天云宗走的时候,我带了不少食物。
我从体内的空间中,取出两枚灵果,外加上几盘菜肴。
「吃我的吧。」
老王头似乎看出我的嫌弃,神情有些窘迫,「最近为了找女儿,我几乎都满山跑,要么就在家里等着。」
「粮食快吃光了,只能有什么吃什么,您别嫌弃。」
我说:「无妨,一起吃。」
老王头还是不好意思吃我的东西,捧着自己的大海碗,吭哧吭哧的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