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下。
一队队手持盾牌的匈奴人排成队列,迎着箭雨缓缓向城墙推进。盾阵的后方,匈奴人的弓弩手正不停地张弓搭箭,与城楼上的汉军对箭。
不过汉军的弓弩显然更胜一筹,不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完全压制匈奴人,再加上依托城墙,双方战损呈显着差距。
以胡人以往的秉性,大多会利用骑兵来去如风的特性,在劫掠周边后便是逃之夭夭,不给汉军还击的机会。
但是这一次,他们却像是吃了定心丸似的,死死盯着雁门关不放,仿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啃下这块硬骨头。
也许……他们知道了雁门关内的兵力被抽调打扮的事。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为了攻打雁门关,匈奴人甚至打造了专门的攻城器械。比如冲城车,云梯……虽然这做工实在粗糙。
这场惨烈的攻城战已经持续了整整五天,匈奴人已经在这座雄关前折损了三千余人。
不过有一个情报说错了,匈奴寇边的兵力不止一万,而是将近两万五千人。
那一万骑兵只是先锋,后面休屠王又增兵一万五千,休屠部已是倾巢而出。
“不是说雁门关内的汉军都被抽调一空了吗,为何防守如此严密?狡猾的汉人……”大后方的匈奴军阵内,身材肥硕的休屠王正仰头骂天。
一旁的部将说道:“我觉得他没有骗我们,如果城内还有汉军骑兵的话,按照他们以往的做法,应该不会一味防守。”
“那这雁门关为何如此难以攻克?”
“这……”
部将犹豫了。
不是不知道答桉,而是不敢说。
雁门关城高墙坚,汉军装备精良,虽然兵少,却也能坚守一时,至少在兵力折损到影响整体布防之前,他们是破不了城的。
反观他们,虽然打造了一些攻城器械,可大多数都是轻型,不足以攻破雁门这种坚城。
最终他只能答道:“我匈奴勇士善于野外作战,不擅长攻坚。”
休屠王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沉声道:“这我当然知道,可是这边境已经被搜刮得差不多了,若是破不了城,这次就白跑一趟了。”
还白白折了部族的几千勇士。
部将想了想,试探道:“要不咱们再深入几十里?”
不过话刚出口他便觉得不妥,以往被汉军教训的一幕幕仍历历在目,血淋淋的往事不堪回首。
别说只能他们休屠一族,就是集合整个南匈奴的力量也打不过汉军,这是几百年来被一点点打出来的教训。
“好,如果今日再攻不下这雁门关,明日便再南下几十里。”
出乎意料的是,休屠王居然同意了。
部将急忙道:“属下只是说说而已,万一碰到汉军……”
“你怕什么?”休屠王一脸鄙夷道:“汉军主力如今陷入内乱无法抽身,哪还有功夫管我们?”
是这样吗?
部将陷入了沉思。
……
“匈奴人这次怎么会如此执着?”
城墙上,高顺与荀或并肩而立,看着匈奴人发动一波接一波不要命般的攻势,高顺沉声道:“照此下去,咱们防守的兵力恐怕会不足。”
即使有着城墙依托,以及装备上的优势,在守城过程中还是不免出现伤亡。
如果是以前还好,可如今城内仅剩的两千守军已经折损了数百,再这样继续消耗下去,布防恐怕会出现漏洞。
他不禁看向面前的儒雅脑子,对方脸上似乎看不出半点忧虑。
荀或听到高顺之言,微笑道:“将军不必担心,算算时间,援军也差不多该到了。”
高顺诧异道:“大人如此自信?”
“正如郭奉孝相信我一样,我也信他。”
相比起未来将要遭遇的对手,丁原这种存在不过是绊脚石。如果连这种对手都过不了,更不要说成就大业了。
荀或望向远方,心中有些感慨。
昔日的同窗已经天各一方,唯有他与郭嘉走到了同一阵营。其他人既然没跟来,就证明志不在此。
未来也许还有和其他人遭遇的可能,不过到那时,将不再是以昔日同窗的身份相聚,而是作为彼此的对手而存在。
会有博弈的机会,却也可能再也见不到面,因为失败的一方大多会选择死亡,因为心中都存着傲骨。
高顺则是开始揣摩荀或的话,张辽率军南下驰援之事绝不简单,否则以刘使君和丁原将军的兵力,足可对付白波贼,没必要再抽调雁门的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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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其中另有隐情。
再联想丁原一众心腹被处决一事,他心中忽然有了答桉。
荀或一脸赞许道:“这些将士配合得不错,可是将军一手操练出来的?”
他之前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守城将士的配合方式与以往所见汉军有些不同,不过却很实用。
每每有匈奴人攀上城墙,就会被这默契的配合打落,雁门关能受得这么严密,这种阵型功不可没。
荀或原本已经做好发动百姓协同守城的准备,现在看来好像不需要了。
“正是。”高顺忽然心中一动,眼前的郡守是州牧面前的近臣,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自己一直想做到的事也许能成功。
自己毕竟只是一个校尉,善战之兵可以练出来,却无法打造价格昂贵的甲胃。
荀或赞道:“将军有将才,屈居小小的校尉可惜了。”
这话不仅仅是指高顺的练兵能力,也是对其排兵布阵的认可,有这个人协同守城,他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高顺犹豫许久,心里话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他不善言辞。
好在荀或善解人意,看出他欲言又止的模样。
“将军可是有求于我?”
“是的,这种阵法是先祖耳濡目染魏武卒阵型后,花费十年之功改良而成,名曰陷阵营】。”
“如果能辅以重甲,定能使陷阵营战力大增。大人若是能向刘使君进言,末将感激不尽。”
高顺一咬牙,将心中的话一股脑说出来了,随即整个人就像是上了刑场的死囚般低着头,任由发落。
“即使将军不说,我也会向主公举荐。不过此事容后再议,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