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腾野带着霜露与绿腰本体一路奔袭终于返回兽宗,将绿腰亲自种在了地妖池长生莲旁“小七,你要早些缓过来,若有一日前辈她回来见不到你,该多难过。”
丑丑的藤枝上有荧光闪了两下,腾野笑道“好好好,不说你,我们都等着你出地妖池的那一日。”
面上虽笑了几下,可心中仍旧沉重无比,小七这次伤的太重了,也不知要多少年才能恢复如初。
……
黑耀宫中。
影噬与融幽自那日知晓神火真相后,一连几日枯坐殿中,这几日族内众人体内的魔性越来越难以压制,虽有祖命,不得无故伤害凡人,可再如此这般下去,一旦体内魔性被彻底释放从而失控,吞食人族恐将是难以避免之事。
更何况他们如今居于人界,面临人族只隔了一座黑耀宫,仅此而已!
这一日,两人不约而同来到了豦喜寝殿外,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最终于沉默中敲响了豦喜的殿门。
敲门声落殿门自开,两人顿了一下抬步而入,寝殿内豦喜端坐一方,两人恭敬上前见礼“王上”,豦喜看向两人用眼神示意“过来坐。”
两人相视一眼后缓步上前,沉香冉冉而上形成一抹笔直的烟线后缓缓散开氤氲殿内,殿内三人相对而坐,豦喜给每人浅浅斟上一杯清亮的茶水,不疾不徐道“尝尝,这人间的茶虽差了些灵气,但也别有一番滋味。”
两人看向面前的豦喜,见他视线随手中动作落在眼前茶盅上,最近几日,因神火骤减族中不少族人魔性渐起,每日都能听到此起彼伏的低吼声,长此以往,魔性难抑是迟早的事。
虽心中焦急,但在豦喜脸上却没有看出任何情绪,看着面前清亮的茶汤,两人顿了一下端起浅尝一口,确是唇齿留香。
豦喜见两人喝了自己倒的茶水,眼中蕴出一丝笑意“左右两君一起来寻我,定是为大事而来,如今喝了茶,两位的心绪想必也静了一些,不妨说说今日来的目的。”
说罢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两人,似是一点都不为族内现状担忧。
影噬看了一眼融幽,眸中情绪几度翻转,终是第一个开了口“王上,如今神火骤减,众族人体内魔性渐渐苏醒,长久下去必然出事……”
豦喜端起茶盏,浅浅尝了一口清香的茶汤,看着不再说下去的影噬眼底带笑道“说,怎么不说了,继续。”
殿内静了片刻,影噬垂下眸子暗自挣扎了许久,终是紧皱了眉头再次开口“王上,不若我们再换个地儿吧,寻个人烟稀少的住处或者根本无人居住之地,让所有族人都一起搬过去……”
说罢目光紧随着豦喜,一颗都不敢落下,豦喜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将手中的茶汤凑近了些,放在鼻尖细细嗅着“右君觉得如何?”
霎时间,影噬的眸子在融幽身上倏地落定,融幽紧了紧身侧的双手,目光看向面前嗅着茶汤的豦喜“王上,除了神火难道世间再无能压制我们体内魔性之物了吗?”
豦喜抬眼看向融幽和影噬,将手中茶盏轻轻放下“四十五万年了,即便我们没见过当年先辈们的模样,可也在藏书内看到了先辈们的努力,自神族于十七万年前消失后,世间灵气骤降,浊气升腾。”
“六万年前若不是你们与我借助玄晶灯催动神火,怕是那一次乱世少不了我族众人的足迹,也是,你们与我一出世便已然在这人界了,可你们忘了我却没忘,妖魔祖地蛮荒是如何覆灭在一场神火中的。”
影噬与融幽听到此猛地一震,是啊,他们一支为何活了下来,还不是当年蛮荒祖地的妖魔犯了不可被饶恕的罪孽——吞食人族!他们先祖意识到神族必不会轻易饶过蛮荒妖魔,所以才毅然决然的带着族内众人漂泊了这几十万年。
豦喜看着两人垂下的眸子继续道“当初我们为什么带着众族人不远万里迁移到这?还不是因云山雾海这块地方是世间灵力和天地之力最为充盈之地,也只有在此地,才能更好的压制我们体内的魔性。”
“而今神火骤减,若在这云山雾海底下都不能压制我们体内魔性的话,怕是世间再无我们容身之地,难道你们想我们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众人再次重蹈蛮荒之战的覆辙吗?”
影噬嘟囔一句“神族不都消失了吗?没了神族还有谁能…”话未说完,便被一旁的融幽打断“我总觉得这次神火的突然骤减甚是怪异!”
豦喜看向融幽,眼中闪过诡谲之光“右君且说说,为何怪异?”
融幽定了定神,遂缓缓开口“神火在我族存在了四十五万年,此前一直未出任何意外,为何偏逢此次天地异象而骤减?”
影噬定定看向融幽,瞪大了眸子说出一句连自己都不肯相信之话“难不成这十七万年神族根本就没消失?”说着可又觉得哪哪都不对,皱着眉道“若神族无事,人界不可能贫瘠到十七万年都不曾出过一位真仙!”
“可神火是那日天地骤变才起的变故,那是不是这神火的主人其实一直都存活在天地间,只是我们不知她在哪罢了?”
影噬说完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虽惊世骇闻了些,可若真是这样,一切的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之前豦喜说了,这神火是有主人的,神族的神火是会随着主人陨落而消逝的!
融幽也想到了此处“难不成那日天地异象乃是那位出了大事?”说罢想起还剩一半的神火顿时来了精神“神火还未灭,那是不是说那位还活着?若我们能…能找到她,是不是…是不是就可以…”
豦喜摇摇头,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中开口道“若那位真活着,六万年前人界那般混乱她都没出手,只能说明她当时境况不允许也不足以让她去救助人界,而此次神火骤减,必是她性命再一次遭受了致死威胁。”
“神界消失了十七万年,这十七万年我们先辈们走遍了人界都没能发现她的存在,她或许与我们并不在一界,又或者,她在十七万年前就已身受重伤陷入了沉睡!若真如此,她如今性命堪虞,我们又如何能在这小小人界寻得到她?”
一番话,彻底打破了影噬与融幽的幻想,正当两人低下头颅暗叹之时,豦喜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再次响起“不过虽看似毫无机会,可我们还是要试一试。”
两人唰的一下抬起头,豦喜道“你们要做好准备,这一次怕是要去世间好好走一趟了。”
对面两人神色瞬变,黑耀宫虽在地下千里处,可若有族人魔性大发趁他们都不注意偷偷潜入世间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融幽怔怔道“那那些……”
话未说完就听得豦喜轻飘飘一句“若犯先祖遗命,可尽数诛杀不必心软!”
先祖遗命,任何一名族人不得在任何情况下吞食人族!
两人一震,他们万万没想到,今日得到得诛杀之令竟如此随意轻盈,豦喜没给他们更多反应的时间“这几日我一直在观察族内众族人的情况,最严重的也都还没到失去理性那一步,可见神火虽失了一半,可对众族人的压制还是有用的。”
“这两日我会借助玄晶灯将神火之力再增强一些,只要他们能熬过这最初的也最痛苦的一段时间,便万事皆安。”
影噬与融幽垂下眸子,是啊,这些年他们过得太安逸了,体内魔性从来都是靠着神火压制,从未自己去锻炼克制过,所以这次神火骤减众族人反应才会这般大!
……
慕天音离开后的第三十六天,大雨还是未停,各宗活下来的人也都仍然留在流云宗养伤,昏迷的陆玲儿也在几天前醒了过来。
玉玄峰上,九仙老人同青玉净山愁容满面,秦穆几个的伤每日都在好转,唯有萧卿玉仍旧不见起色。
净山道“不如我带他回九仙山请大师兄看看,大师兄医术那般高,说不定有办法。”
药翁是九仙老人的师兄,然后是九仙老人、青玉,最后再是净山。
青玉皱着眉“兽宗宗主都说了,这是阿玉自己不愿醒来,就是大师兄来了也没办法,除非…除非前辈能回来。”
净山顿时蔫了“那怎么办?就看着他一直这么睡过去吗?”
青玉道“你说…前辈临去时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吗?她会不会…会不会…”
那日听腾野也那般说过后,众人心底到底还未真正相信,心里还是难以想象化成烟波消散的人如何能再回来。
净山打断她的话“这世上哪有人能死而复生,她既不是仙更不是神,如何能回来,根本就是骗那几个小家伙的。”腾野宗主也不知怎么了,那般笃定前辈就一定能回来,说的他都差点信了。
青玉不信“可我还是觉得…”
净山道“不可能,即便她是仙是神,可死了就是死了,难道天上的神和仙都不死的吗?还是死了后还会一次次再活过来?”
青玉凝着眉还是不信“我不信前辈就那样去了,而且她说了,她会回来…”
“让我们等她是吧?”净山接过她没说完的话,“那就是说给那几个孩子听的,你看即便她那样说了,阿玉那小子还是没能承受得住,那她要是不说那话骗骗那几个孩子,现在指不定都躺那了。”
净山成功收获两道死亡凝视,缩了缩脖子,弱弱的闭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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