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的速度很快,而且沿途所有关卡都是开“绿灯”放行,无需盘查,仅用了短短两天,便抵达了京都的码头。
仰望着眼前的雄城,白煜深感震撼,黑漆漆的城墙有数百米高,仿佛一条黑龙的身躯,绵延看不到尽头,给人沉重、厚实、坚不可摧的视野压迫感。
衙役们热泪盈眶,快速把骡马牵下船,只想快点回家。
白煜让年轻衙役把他的马一起牵下来,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的马有点暴躁,年轻衙役没牵住,他的马径直跑到郑妍儿那匹漂亮白马的屁股后面乱嗅。
郑妍儿怔了怔,随之大怒,“铿锵”拔出长剑想把这个巡检的马宰了。
白煜连忙跑过去把马牵走,边道歉边解释“可能冬天快过了春天快来了”边大骂“孽畜”,为了保它一命真不容易。
郑妍儿清丽的眸光像刀子般狠狠剜了白煜一眼,饶是她性子落落大方也闹得脸色通红,码头这么多人看着简直丢死人了。
青年锦衣卫千户皱眉地看了看白煜,不过倒没说什么。
你们这样看我做什么?白煜心里喊冤,要不是这匹马还值十多两银子,他也想把这马宰了,不但惹恼了郑妍儿,还把人家有好感的“情郎”得罪了。
白煜拱手作揖跟几位大人告辞,带着十六个衙役匆匆而去。
走远后,衙役们“噗噗噗”放屁一样忍不住笑出声。
白煜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
老衙役笑呵呵道,“大人,这马有灵性,你和除妖司那位姑娘以后可能有缘分。”
白煜淡淡道,“我儿子都十来岁了,能有什么缘分?”
老衙役想想也是,没再说什么,也就随意开个玩笑。
到了祈丰县,白煜和衙役们分开,各回各家。
特意嘱咐他们,“一夜过了十年”的事不要说出去,朝廷可能是要保密的,别人问起就说给朝廷办差事。
至于,过了十年没有“变老”的问题,让他们不用解释,十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是很长,没有“变老”只能说明保养好,大家都是成年人,十年没什么变化也正常,孩童才会变化很大。
白煜并没有直接回家,因为他不清楚何志余是什么样的人,跟那些下属衙役们还能勉强混过去,跟家人相处就没那么容易了,他得好好打听一番。
先是来到无人的林子里,把马拴起来,把官衣换下来,换成常服,然后切换成《虎伥角色卡》,变成了他原本英俊帅气的样子。
尽管何志余也有点小帅,但是跟他还是差距蛮大的。
接着,白煜来到古街红枫巷子口的一个茶肆里,点了一壶茶,慢悠悠喝,边跟老板搭话,笑着东扯西扯聊天打屁。
聊的差不多有点熟悉,白煜看似随意地说起,“听说这红枫巷子里以前住着一个巡检,不知什么原因丢下孤儿寡母再也没回来过。”
茶肆的老板是个小老头,看样子也喜欢唠嗑,边擦桌子边说。
“孤儿寡母怪可怜,偏那寡妇又生得漂亮好看,隔三差五就有登徒子骚扰,好在巡检平常为人仗义,有几个义气兄弟,出手教训那些登徒子,那寡妇这才安生许多。
只是家里没了男人,没了生活来源,日子过的苦巴巴,幸得手巧,经常做些闺房刺绣出来卖,也勉强过得去,登门求亲的人倒是挺多,被她拒绝了,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有想法了。”
白煜问道,“为何有人登门求亲,巡检确定死了吗?”
小老头左右看没人,“有人说押送一批流放犯去了北荒,被荒原上的狂兽啃食了,也有人说出什么任务死了,说什么都有。”
白煜心里大概有数了,看来十年前那批流放犯离奇失踪事件,朝廷封锁了消息,没多少人知道真相。
小老头回过味来,感觉奇怪,“打听这些,你这年纪轻轻一表人才该不会也惦记人家寡妇吧,听老头子我一声劝,人家寡妇虽然生的漂亮好看,可毕竟大了你十来岁,不适合的,你这条件找个合适姑娘又不难。”
“你这老头瞎琢磨什么,我哪能啊,就随意一问。”
白煜掏出一枚铜钱,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接着,白煜又换了几个地方,旁敲侧击打听何志余的事,得出结论:为人仗义、跟街坊邻居关系好、经常买小礼物送给老婆。
白煜用仅剩不多的银子买了一支玉簪子和几包零嘴小食,回到林子里,换回官衣,换回何志余的模样,骑上马大摇大摆进祈丰县城,以这样高调的方式宣告自己平安归来。
“何......何大人?”
“真是何大人,何大人没死在北荒,活着回来了!”......
看守城门的官兵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见他穿官衣这才多看两眼认出来,感到很吃惊。
白煜脸色一板,“谁说本官死在北荒?本官只是去办朝廷的事,耽误了一些年。”
官兵们连忙赔笑。
“都是瞎传的。”
“十年了啊,何大人看上去几乎没什么变化,保养的可真好。”......
白煜笑骂了几句,驾马进城。
从街道路过的时候,也有一些人认出了他,纷纷惊讶。
“那是何大人?”
“何大人没死,活着回来了!”
“天啊十年我都老了一些,何大人竟然还如此年轻,看上去还是二十来岁的样子。”......
到了红枫巷子口,茶肆的小老头呆住了,刚才还有人打听巷子里的“寡妇”,这家主就回来了。
“怎么了,老杨头,本官脸上有花吗,这样看着本官。”
白煜刚才换身份来过,自然知道这茶肆的老头叫什么。
进了巷子,不出所料,街坊邻居也感到意外和惊讶,围上来东问西问,无非就是“何大人这些年去哪了”“何大人还这么年轻”等等。
白煜简单寒暄了几句,牵着马径直来到第五家院子。
见里面一个女人正在打井水洗衣服,她约莫三十岁,即便身穿粗布衣衫,也掩藏不住她标致漂亮姿容,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身上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风韵,仿佛废墟里开出的一朵白莲。
事实上,她的名字也带着莲字,陶玉莲。
生的这般标致漂亮,又是“寡妇”,难怪那些登徒子总骚扰她,白煜暗想。
似乎听到了动静,陶玉莲抬头看来,一缕秀发散落在白皙的脸庞上,又多了一分女人味,见到站在门口的白煜,她怔住了。
白煜冲她微笑,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微笑温暖一些。
陶玉莲脸色发白,身子在颤抖,手忙脚乱慌慌张张地在粗布衣服上擦掉手上的水渍,“老......老爷回来了,应该还没吃饭吧,我去给老爷做饭。”
说罢,她走进了旁边一间低矮的屋子,看样子是厨房。
白煜觉得奇怪,她的反应不对劲。
见到久别十年的丈夫回家,不应该来一个喜极而泣的拥抱吗?
她为什么恐惧的样子?
难道发现了冒充?不可能发现,最起码暂时不可能,角色卡属于完美级别的样貌、身形、声音一致,就算能发现,也不会这么快。
或者,她在屋子里藏了别的男人?
这倒有可能。
白煜把马牵进了院子,栓了起来,然后,在几间屋子里转悠了一下,虽然看起来很朴素,却整理的很整洁,并没有发现别的男人的痕迹,那么,她恐惧的原因就不是这个了。
“大乾皇朝虽不是正常的朝代,却也有点男尊女卑的意味,可能何志余在家里比较大男子主义......所以她害怕丈夫。”
白煜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