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还是等来了孙白鹤开口。
“咳咳，不知道这位年轻人是？”
王柳又嘿嘿嘿笑起来。
又到了他最喜闻乐见的凑热闹时间。
段凡尘先站起来，对着孙白鹤做了个揖。
“回孙师叔的话，这位是弟子去探寻师父消息时，途径龙虎山天师府遇到的一位天师府弟子，他与弟子一见如故，便想来白鹭山随弟子交流学习一段时间。”
“倒是这探听消息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各大派都支支吾吾不愿与弟子多言，料想当中应该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孙白鹤微微抬了下头，然后转头看向陆科。
陆科见孙白鹤望来，赶忙有样学样的起身对孙白鹤行了一礼。
“晚辈陆科见过孙太师叔。”
孙白鹤这才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着陆科。
此时的陆科体型丰盈壮硕，一看就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孙白鹤不由想到了武痴张如珂。
嗯，怎么看，这年轻人也不像是天师府嫡传。
孙白鹤摆摆手，又对陆科点了点头示意陆科坐下。
他猜想陆科大概就是那众多香火道士中的一员，或许是在天师府没学到什么东西，但仍然对道教法门抱有期待，恰巧碰到了段凡尘就跟着一起来了。
来了就来了吧，白鹭山倒也没什么珍贵到需要怎么保护的秘传。
道士修行，贵不在法门，贵在坚持。
毕竟，其实各家法门早就被收录进道藏中，除了脱胎自《黄庭经》的《上清大洞经箓》外，其他也都不算什么了不得的高级法门。
在这里能学到的东西，可未必就比天师府的香火弟子多。
几十年如一日的修行，方才有那开天眼的机会，开了天眼，才有机会亲眼看到自己曾经走过的路。
即便仍旧只是自己用眼睛看看，再与旁人说说，如果兴起也可以拿笔记记。
可要人前显圣，却做不到。
在这仙神不显的时代，既得不到长生，也没法靠术法作威作福为害一方。
自此，能坚持修行几十年不懈怠者少之又少。
对了，听说现在有种叫VR眼镜的东西很厉害，和天眼很像。
孙白鹤思绪飘飞，他想着自己这辈子大概是没机会到达反虚巅峰开天眼的地步了，要不抓紧时间研究研究VR眼镜，也许还能体验一番身临其境的感觉。
看到孙白鹤陷入沉思，段凡尘心里一慌。
难不成是孙师叔已经开始怀疑了？
陆科刚才的表现如果说要深究，那有毛病的地方可太多了。
仔细思考必然是能发现陆科身份存疑的。
万一真的露馅了，不仅陆科以后要被安排着学习早晚课业、通读经书，就连他，估计也得被罚抄个几十遍道德经。
几十岁的人了，还有两个小辈在这，哪能做那事啊！
段凡尘赶忙又起身抛出烟雾弹试图混淆陆科身份的问题：“孙师叔，弟子昨日趁着雷暴天气，也学着师父那样试着接引来一只水妖。”
孙白鹤一愣：“你...你开天眼了？”
段凡尘闭口不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没开天眼，开天眼的是陆科。
但是这时候哪能暴露了陆科呀。
张如珂肯定是不会乱说，王白芝什么都不懂，王柳对这些事情根本不放在心上。
甚至段凡尘觉得王柳可能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想说不想管。
孙白鹤脸上疑惑的表情逐渐退去，进而涌上的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神色。
有懊恼、有悔恨、有羡慕...
种种情绪汇杂在一起。
陈默了良久，孙白鹤问道：“你...得手了？按道理来说，季师兄那次应该没成功，但是他快成功了，甚至可能现在已经成功了。”
段凡尘又是一作揖：“孙师叔，弟子借这位陆科小友的一道符箓侥幸成了，想来很快便能得到师父的线索。”
孙白鹤的表情更古怪了，无奈中透出一丝失落：“你糊涂啊！哪有为了找人把自己陷进去的，那长生哪有那么容易。”
“从古至今多少年了，你可见过听过哪家有什么上古年间活下来的老古董？”
“就是几百岁的都没听过！”
段凡尘没有起身，躬着身子说道：“师叔，弟子这次激发了灵机去的龙虎山，祖庭里应当是有老前辈在世的。”
孙白鹤翻了翻白眼：“我们白鹭山什么情况，我们那能和龙虎山比嘛？”
说完，孙白鹤看了看陆科，仔细想了想，似乎是觉得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也不算什么绝密，当着陆科的面说也没什么。
便又开口说道：“我这次出去转了一圈，倒是打听到些消息来。”
众人眼神集中在孙白鹤身上，就连王柳也微微睁大了眼睛，放慢了掏耳朵的动作。
“这次我上了趟武当山，在山上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倒是在山下遇见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也不知辈分字号，但看年纪似乎还年长于我。”
“那位前辈只说了寥寥几句，但并非什么好消息。”
“他似乎是知道我为何而去，开口就告诉我叫我不要去找那寻得了长生的人，以免惹祸上身，既害了自己也害了他人。”
众人低头沉思，陆科没什么想法，但也思绪纷飞，想着自己也是开了天眼的人，既然有长生一说，那他也该去试试才对。
段凡尘开口问道：“孙太师叔，不知那位前辈可曾说了，约是什么祸事？是天灾还是人祸？”
“自然是人祸。”
“嘶~”
尽管段凡尘早有猜测，但得到这个答案还是不免倒吸一口冷气。
“不知是何人祸？”
“那人语焉不详，但只告诉我，自古所有得了长生者，全都匿于世外不入凡尘，尽管如此，大多依旧难逃杀劫，而不愿遁出世外者，除几人外，皆晚年不祥，虽有长生只能，命过百者却寥寥无几。”
“此事自宋末而起延续至今，几百年来成道者寥寥，即便有，也都如季师兄一般不见了踪影。”
“宋末？”段凡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
张如珂闻言也紧皱眉头低下了脑袋。
王白芝讶然开口：“那不是末法之初，仙凡断绝的开端？难不成满天的神佛失去踪迹也与此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