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想起来了,”萧凡恍然大悟道:“是叫欧阳旭,你有什么事么?”
看着萧凡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欧阳旭不知道为什么萧凡对自己这么冷淡,自己和他应该只见过一面,而且对方应该不知道自己曾经将他在钱塘的消息透露给萧钦言才对。
“是这样,在下当日被赵娘子所救,一直想登门拜谢,但之前几次去赵氏茶铺,却发现茶铺没再开业,不知如何才能找到赵娘子。”欧阳旭继续道:“方才听说萧公子和赵娘子成亲了,所以在下想登门拜访,一则感谢救命之恩,二则恭贺二位新婚。”
萧凡有心拒绝,但欧阳旭的要求也合情合理,若是自己一味的拒绝反倒显得自己不明事理了。
虽然知道自己仅凭对方当初看赵盼儿的一个眼神就厌恶他有点说不过去,但萧凡可从不认为自己在感情上是个大度之人。
不过毕竟是赵盼儿救的他,出于对赵盼儿的尊重,萧凡也不可能直接做主拒绝。只好说道:“你对我二人新婚的祝贺我已收到,也会转达给我娘子。不过登门拜访嘛?这事我问过她再回复你可好?”
“自当如此,”欧阳旭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恭敬的回答着萧凡。
他现在可不想恶了萧凡,如果说之前想和赵盼儿拉近关系是对赵盼儿有觊觎之心的话,那么现在就是想通过这样一层关系进而攀附上萧家。
欧阳旭一直自视甚高,认为以自己的文采,这次之所以落榜,是因为受奸人所害。倘若自己攀附上萧家,有了靠山,凭借自己的文章,一定能够高中。
等欧阳旭离开后,萧凡向三人问道:“这欧阳旭怎么会来钱塘书院?”
“他是前几天来的,我岳丈见他人品端正,文章也写的很好,就将他留在书院进学。”柴宗亮见萧凡似乎不太待见欧阳旭,便问道:“大哥你对欧阳兄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这几日相处下来,虽然我们对欧阳了解不能说有多深,但也看得出来他是一位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
听柴宗亮说邹夫子和学院里的同窗都说欧阳旭人品好,文采好。萧凡也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反应过度了,难道真的是自己错怪他了?
不过萧凡也没纠结,毕竟他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欧阳旭是君子也好,小人也罢,他都不想跟对方有过多交结。
于是他对三人说道:“算了,不说他了,咱们继续聊咱的。”
和其他同窗比起来,萧凡等四人聊的内容就很奇葩。毕竟几个大男人一起不聊别的,只聊各自的娘子,还互相交流怎么让自家娘子高兴,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直到夫子过来,众人才停止交谈,回到自己座位上等待上课。
今天给萧凡他们讲课的是钱塘书院的山长,也就是邹夫子。
“那好,先把之前让你们写的文章交上来吧!”
邹夫子教学倒不似其他夫子那般枯燥乏味,只是一味地照本宣科的讲解书本知识。
邹夫子更喜欢在讲解了一段后跟学生讨论,甚至最后会将讨论的话题当做作业,让学生自己再就此话题写篇文章。
临近午时,讲完今日经史典籍,解析完之前留下的作业。
邹夫子在学堂正上方看似随意的坐着,拿起一本书说道:“今日我便以这本《孔子家语》为蓝本,随便翻开一页,指出一句,便可以此为题,进行策论。”
邹夫子说完便闭上眼睛,随意翻开书本,右手做戟指状放在书本上。睁开眼看着指出的题目,邹夫子笑道:“今日的策论题目是立嫡长乎?立贤能乎?孰佳?”
“夫子,学生认为理当立嫡立长,始皇帝废长子扶苏而立胡亥,从而致使秦二世而亡。纵观古今,多少朝代更替都是因为废长立幼而引起的祸端?”
邹夫子一看,知道刚刚发话的学生在家中便是嫡长子,于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让他坐下后又示意其他人继续。
“其实也不尽然,汉武帝就不是嫡长子,但这并不妨碍他继位后富国强兵,扫平匈奴,建立不世功勋,可见不立嫡长,也不见得是坏事。”
“可景帝立太子前也是先将刘彻生母王美人扶为皇后,理法上也是顺理成章,由此可见刘彻登上皇位也是立嫡。”
“周兄可别忘了,西晋惠帝,满朝皆知他是个傻子,可为了立长立嫡,还是选择让他当皇帝。结果引得贾南风专政和八王之乱。倘若当初选一正常皇子继位,也不至于落得衣冠南渡啊。”
“如晋惠帝这般的傻子能有几个?难不成在王兄眼里,嫡长子都是如晋惠帝这般的傻子?”
“嫡长子不是傻子,但也不影响庶子聪慧能干,唐太宗不是嫡长,照样开创贞观之治。”
“那次子荒唐误国的也不少,隋炀帝便是一个的例子,毁掉了大好江山,众所周知。”
底下的学生吵作一团,邹夫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望着底下淡淡说道:“听了半天,怎么不见萧凡和欧阳旭你们两个讨论啊?欧阳旭,你先来说说你的看法。”
见夫子单独点自己的名,欧阳旭暗自窃喜,脸上却一副风轻云淡表情。
“回夫子,学生认为应当选贤任能。无论是选家族宗主也好,一国之主也罢。都是将一国或者一族之人的命运系于一人之上。所以理当选择能力出众,品行端正之人来当继承人。倘若选一昏聩之人,岂不是害人害己么?”
“不错,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邹夫子夸了一番欧阳旭后又看向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的萧凡,问道:“萧凡,你呢?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学生刚刚听了一番,觉得诸位同窗说的都颇有道理。”萧凡说着话锋一转继续道:“然则诸位同窗似乎都忘了事情的可行性。”
“哦?”邹夫子颇为好奇的说:“你且说来听听。”
“欧阳兄说应当选贤任能,那请问何为贤能?这谁是贤能又由谁说了算?依据又是什么?”萧凡向众人质问道。
“贤与不贤,易于伪装,难以分辨。可嫡庶长幼,便是一目了然,不必争执。倘若庶子真是贤德,自然会为了家国繁荣昌盛,放下一己私欲,尽心辅佐嫡子。反过来嫡子若能让庶子信服,自然也能保家国不衰。”
“我等日后若能为官,当一心为国为民,多做与百姓有益之事,何必无谓争执。”
“好啊!”邹夫子抚掌高兴道:“今日你们能有如此见地,实属难得,今天就便宜你们,不给你们留作业了,下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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