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清酒的示意下,师兄们也都将碗筷让了出去,让村长一家填饱肚子。
他们随身带了干粮,还备有甜豆爱吃的酱牛肉,也都拿了出来。
村长一家瞧见那白面揉的大馒头,还有那一块块切得厚厚的牛肉,眼都直了,那咕噜咕噜的肚子叫越发响亮。
“请吃吧,不用客气。”
村长一家极不好意思,本是应该他们来招待的,结果反而吃上了人家带路上吃的干粮,还有想都不敢想的牛肉吃。
要知道牛对于他们庄稼汉来说,可算得上是命根子一般的存在,怎可轻易宰杀?
也就只能在那种大城里头才能偶尔买到,还是高价的。
寻常人家一辈子都不可能尝到牛肉滋味,他们一户泥腿子这是何德何能啊!
赵甜豆瞧见是自己的酱牛肉要被分出去,心里纵有些不舍,馋得舔了舔嘴巴。
可村长家的小孩儿各个面黄肌瘦的,比她当初在赵钱家没好多少的样子,心里便是泛起了一点同情。
都是可怜的娃娃,今天的牛肉就让给他们吃吧,以后她有的是机会吃好吃的。
玄清酒见小徒弟一声不响的,也没上来抢牛肉,也没有直勾勾盯着牛肉看,而是拉着村长家小孙子的手到了桌前,让他吃牛肉,便是不禁安慰起来。
小妮子虽然是个大大的小贪吃鬼,但也懂事啦,不会瞧见肉就不管不顾冲上来,这是好事儿。
村长一家拘谨地吃着,那酱牛肉的滋味溢满了整个口腔,让他们心中震撼的同时,眼眶也微微泛起红晕。
村长更是抹了一把老泪,感慨起来。
“这是老头子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真希望村人们也能有朝一日过上有肉吃的日子啊……”
说到这,村长整个人又佝偻下去几分,被痛苦和无奈包围着。
心直口快的玄戒色忍不住蹙眉道:
“老村长,咱这村儿咋这么穷?”
他知道村里人过日子不容易,但无论是耕地种菜,还是上附近的镇子上卖苦力当下人小厮,总能混得一些铜板,偶尔买些荤腥打打牙祭总是可以的。
可他怎么感觉村长一家像是从没吃过肉的样子?
说起这个,村长一家纷纷对视一眼,露出了更为痛苦的表情。
村长大儿子知道自家老爹不喜欢说这些,便只能开口代劳。
“几位有所不知,我们村儿自打三十年前起,便每况愈下,村里人各个越过越穷。”
“我爹当上村长后,不是不想带着乡亲们赚钱改善生活,可不管干什么,最终的结果都很惨。”
“怎么个惨法?”玄戒色一脸好奇。
村长儿子叹出一口长气。
“想要大家一起开垦荒地种些额外的粮食之类的,贩卖到镇子上,菜地要么被野兽破坏,要么受贼老天捉弄,十来亩地全毁了。”
“身强力壮的年轻村民结伴一起外出找活儿干,没出月余,都会带着或大或小的伤回村儿,不管谁出去找活干,都没捞着好,久而久之,附近几个镇子的人都不敢雇咱们了。”
“如今大暑天便是旱地,大冷天又是大雪盖地,自家的地里都长不出几个像样的粮,自给自足都困难。”
“……”
一番倒苦水之后,玄清酒几人便是听得那眉头就没舒展过。
难怪之前那大娘会说,村子邪气,的确是风水不好的样子,村民们干啥黄啥,这日子的确是没法干了。
末了,村长的二儿子冷个脸补充道:
“可说也奇怪,其他乡亲们过的都不如意,偏偏赵钱跟孙菊儿两个大恶人时常还能揭得开锅,你说气不气人!”
一说赵钱和孙菊儿,赵甜豆便是咬咬小米牙。
贼老天爷爷是不是眼睛瞎掉了?
好人不帮帮坏人!
她记得赵钱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去“干活”,回来就能带点碎银子回来。
她虽然不知道那活儿具体是啥,可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玩意。
她记得最后她在孙菊儿臭肚兜里翻出来的碎银子,就是不干不净的。
村长一家也很无奈。
他们想不通,为什么淳朴的乡亲们得不到上天眷顾,而那两个作恶多端的夫妻,这几年来却是日子过得红火。
玄清酒全程都没有发表意见,却是眸色渐深,心下有了思量。
接着,大家便是话起了家常,村长偶尔回忆着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关于赵甜豆的事儿。
玄清酒和师兄们听得仔细,便是让赵甜豆又找到了空子钻,蹑手蹑脚退到门边,最后溜出了院子。
从村长到赵钱家的路她记在了脑子里,没一会儿便跑到了赵钱家。
赵钱卷钱跑路了,村民们本想将孙菊儿赶出村子。
但念在她还有个儿子要照顾,所以只能暂时让她继续留在村里。
此时,赵甜豆听到了屋里头的打闹声,来自于小胖子的嗷嗷大哭声不绝于耳,听得赵甜豆眉眼弯弯,心里可开心了。
小胖子让你平时欺负甜豆,遭报应了吧?被娘打屁股了吧?
赵甜豆嘿嘿一笑,透过缝隙往里一瞧,眼珠子便是瞪得浑圆。
好家伙,孙菊儿居然拿着鞭子在抽打小胖子!
那鞭子她太熟悉了,可不就是赵钱孙菊儿这俩畜生平日里用来打她的那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