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云烬山,王欢脑子里突然闪过了许多许久不曾想起的画面,一时间不禁有些出神。
李大夫看着他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还以为他是不知道云烬山的去处,遂开口提醒“其实啊,云烬山就在御灵宗管辖的地界上,虽说你这灵兽是个魔族,但是御灵宗向来有着包容三界的胸怀,你诚心所求,他们未必不会应允。”
包容三界?
王欢听罢摇头浅笑,神色看上去有些凉薄。
苏念看着他那眉宇间那挥之不去的寡淡郁色,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记得十年前沈盟主去世的消息传回万仙盟后,,御灵宗可是第一个提出要将沈盟主家眷从修仙界赶会凡间的。
哪里谈得上包容三界?
思及至此,苏念忍不住抬起爪子碰了碰王欢垂在桌边的手。
其实他可以不去的,不过就是个织烟草嘛,现在苏念弄不到,等回了魔界,她可有的是法子。
“喵。”
王欢感觉到了小猫咪的动静,嘴角抿起一个清浅的笑意。
事已至此,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王欢心里也有了决定。他转而看向李大夫“那烦请李大夫先为小狸花开些止血消炎的膏药,我不日就带她前往云烬山。”
“那是自然。”李大夫一口应下,转而从那储物柜子上翻来翻去,找了几只与疬风蛊毒性相克的风干毒虫。
将其研磨成粉末后,有掺了些有消肿止痛效果的灵植粉末,配成七八贴膏药,交给王欢。
王欢谢过李大夫,当即给苏念在双颊上贴上了一副,转而发现自己没带够钱。
“李大夫,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回家去取。”
王欢说完,来不及等到李大夫的回应,就把苏念暂时押在了医馆,一个人往家里小破砖房的方向跑去。
此时已经过了五更天,早起的农户家里开始升起了袅袅炊烟。
王欢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儿,连忙小心翼翼地放轻了脚步,将自己掩映在荒深的杂草之中。
有两个扛着锄头要去农田耕作的农户从他不远处经过,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你说阿七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不知道啊。看他平时挺老实的模样。”
“是啊,不招灾,不惹祸的,怎么家里就被砸成那样了呢?”
两个农户渐行渐远,王欢眉头紧锁着悄悄进了家门。
家中空无一人倒是不假,不过很明显,有人将他的屋子给砸了,东西翻的乱七八糟,就连王叙那张没什么人动过的就书桌都被掀翻,原本摆的整整齐齐的书籍尽数落地,几件不抗摔锅碗瓢盆,陶瓷摆件都碎成了渣渣。
他出了门,从自家院墙的一头眺望着隔壁阿七的家中,果然也是一片狼藉,屋里只有阿七的母亲,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正在弯腰收拾。
确定没有暗哨后,王欢敲响了阿七家的房门。
阿七他娘打开门,一看见王欢,就连忙握紧了他的袖子“王欢呐,阿七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啊?”
王欢被她问得有些懵,温声安抚她的情绪“大娘,您别急,慢慢说,家里这是怎么了?”
阿七他娘握着扫帚叹气“唉,今儿一大早,我们家几口人刚起床,正准备吃早饭,突然来了一帮官兵,什么话都不说,一脚踹开房门进来便四处搜东西,土匪似的,见一样砸一样,丝毫不顾及咱们老百姓。末了还把阿七给带走了。”
王欢闻言蹙眉“他们可有告诉您原因?”
阿七他娘接着叹气“不知道啊,你也知道,我家阿七一直都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哦对了,其中那个领头的告诉我们,想要就阿七,就去找你。刚才我还发愁,上哪儿去找你,这会倒是好了。”
听完阿七他娘的诉说,王欢大概清楚了刘大人的用意,这是要抓光他的朋友,好逼迫他现身。
刘大人官做得一般,道德绑架倒是一把好手。
“你说该怎么办啊?这些人哪里算是官兵,动不动就砸老百姓的东西,这么糟蹋人,可是会遭天谴的!”
阿七他娘倒豆子似的,骂了好一阵子,后面都是些废话,王欢耐着性子听完她的抱怨,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大娘&nbp;您放心,我会把阿七平安带回来的。”
他说完,接过阿七他娘手中的扫帚,将一片狼藉的院子打扫干净,又将屋内散落在地的家具重新收拾好。
干完这一切,他回头瞅了一眼自己破败不堪的小屋子,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简单收拾了一下。
毕竟,这里也是他生活了十年的地方,还是有不少值得珍惜的记忆的。
耽搁了不少时间后,王欢火急火燎地赶会了医馆,有些尴尬地对着李大夫开口“李大夫,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家今早被人给砸了,现在确实找不到钱,您看这膏药能不能先赊两天账?”
天晓得,她趴在硬邦邦的木床上,等啊等啊,等到犰狳都循着她的气息找过来了,等到她都快忍不住那玻璃罐子中毒蛇的冷嘲热讽,想砸碎罐子把它们一口吞了,王欢终于收拾好屋子回来了,可是折腾了这么半天,居然是来赊账的。
这让苏念很不爽,没有钱,为什么不跟本将军说呢,虽然本将军没有褚云卿那般殷实的家底,但是买个药还是绰绰有余的呀。
未待李大夫作答,苏念随手打开储物手环,丢出一锭银子,大气表示这药钱本将军自己结。
李大夫愣了片刻将银子收进怀中,嘱咐道“小伙子,下次付账记得事先沟通好,就没必要跑得满头大汗了。”
“是是是。”王欢随口应下,转而抱着小猫咪出了医馆。
站在村口处,王欢开口道“小狸花,阿七也被刘大人给带走了,我这会儿还是想回渔阳城里探探情况,你要跟我一起吗?”
阿七,王叙,褚云卿,周小川,没想到,你一个混子竟然还能连累这么多人。
苏念打心眼儿里觉得不可思议,随即点了点头。
日上三竿,褚云卿迷迷糊糊地从床上醒来,双手揉了揉眼睛,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些陌生。
这不是我的房间啊!
他疑惑地下了床,走了两步才想起来昨夜发生的种种。
那刘大人看上去铁了心想要嫁祸猫仙长,也不知道王欢他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还得靠着王欢和猫仙长帮忙争家产呢,好不容易找到的绝世保镖,可不能就这么没有了。
褚云卿如是想着,手脚麻利地穿好衣裳,收拾一番后,推开房门,直接撞上了两个武装精良的官兵。
“两位军爷早啊!”褚云卿一边笑着打招呼,一边向门外迈了一步。
那两个面色冷硬,目光如玄铁一般的官兵随即拦在他面前。
其中一个漠然开口“眼下渔阳城中有猫妖作乱,刘大人担心褚公子安危,特命我兄弟二人在您房门口把守,褚公子若是无事,还是待在房里比较好。”
褚云卿一脸不用说,我懂的模样,从怀中掏出两沓银票,塞进两名官兵手中“两位军爷守护我都安全,甚是辛劳,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啊!”
他塞完银票,刚要出门,只见那两个官兵很是同步地拔出了手中的佩剑“褚公子,刀剑无眼,还请别为难我们。”
他说完,又将银票悉数还给了褚云卿。
“不为难,不为难。”褚云卿保持着笑意向后一撤。
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被软禁起来了&nbp;,还有什么是比这更糟糕的生验吗?
褚云卿叹了口气,默默收回自己迈出门外的一条腿,老老实实地关上了房门。
而王叙那边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一大早,病坊就被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王叙也被刘大人的亲信监视着,走到哪儿后面都跟了一群军士,十分惹眼。
衙门外张贴出了有关昨夜病坊之事的公告。
不少爱看热闹的百姓都围在衙门告示前议论纷纷。
“原来是猫妖作祟啊,真是太可怕了。”
“没想到,王先生的弟弟竟然会豢养猫妖。”
“人不可貌相嘛,这两天还是别出门的好。”
“就是就是,瘟疫刚过去,我还想平平安安嫁人呢。”
不远处的茶寮里,一个身着。褐色短打,身材出挑但模样普通的民工叫了一碗凉茶,在一个角落里安静坐下,悠然地品尝。
他是易容之后的王欢。
他一抬手,就能看见手腕上掺了厚厚的棉布条,大概扛沙包的工人都是这样打扮,也不会引起重视。
只不过,这人将手腕缠成这样,完全是为了遮盖住储物手环的痕迹。
他一边喝茶,一边听着百姓们对昨夜之事的议论。
手环中的苏念碰着那盒快要见底的异形符,有些心疼“用了十几张异形符,就是为了把自己搞成那个亲妈都认不出来的鬼样子,真是不划算。”
犰狳忍不住出言安慰道“看开点儿,这才是易容的真谛,等风波过了,再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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