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弦坐在屋子里，死死捏着威廉交给他的空间转换器，里面是威廉的机甲。
他能感受到那台机甲。
神圣咏叹调，黄金级机甲，十年前的型号。
顾弦不用看也知道这台神圣咏叹调会配备什么样的武器。
骑士长枪、粒子光刃、高能能量罩、标准版磁暴雷……这些都是他以前用过的。
顾弦救了威廉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机甲。
一直到他被伊莉莎无意中俘获，神圣咏叹调才被搜走。
他没有想到，再次见到它，会是以威廉的性命作代价。
威廉如果还操控这台机甲的话，不一定逃不了。
“笃笃笃。”
外面有人敲门，跟着彼得走了进来。
“很抱歉，我们并不知道他是你的朋友。”彼得说：“安仁心中也很是愧疚，但他说不出口，还请不要介意。”
顾弦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他心情很复杂。
安仁和彼得是奉命行事，而且还是为了去救他，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对他们有怨言。
可威廉的死，他又觉得是因为自己拿走了那台机甲，这让他无法自我安慰。
不，不应当把这件事怪罪在安仁和彼得身上，这一切都满是蹊跷。
为什么刚发现宁献的位置，宁献就被人杀了，他到底知道什么？
李琦又跑到哪里去了，治安署在满城抓他，他去了什么地方，当时说的那些话里面，有没有撒谎。
我要去找宁献，会有谁知道？
威廉的雇主！
顾弦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
不错，威廉的雇主！
威廉来到B-183是为了送一样东西，杀顾弦只是顺手接的任务。
在询问雇主之后，宁献的位置被找到，跟着被杀。
除了威廉和那个雇主，没有人知道顾弦那个时候去找宁献。
这个雇主是谁？
他有大问题！
即便不是幕后黑手，也和绑架陈竹亚的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顾弦豁然起身，却突然听见门外再次传来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找到了！”乔治还没打开门便开始高呼，他一把推开门，“陈竹亚，找到了！”
顾弦眼睛一亮，连忙跟着他走向会议室。
“怎么找到的？”
“伊斯特文特。”乔治简单说：“伊斯特文特的人去赌场的时候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们起了疑心，顺藤摸瓜，查到了陈竹亚和乔安娜，两人已经被救出来送到这里来了。”
顾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们在治安署没有等多久，外面响起一阵喧哗，跟着是桌椅挪动的杂乱的声音。
陈竹亚和乔安娜很快被送过来。
陈竹亚还处在昏迷状态，乔安娜的情况看上去要好一点，蜷缩在一起，至少是清醒的。
“被人注入了麻醉剂。”伊斯特文特告诉顾弦，“睡一觉就好了，倒是乔安娜的情况更糟，情绪状态太差，有可能需要心理疏导。”
“带她去进行专业的心理疏导。”乔治心疼地看着她，果断吩咐。
治安署内部有配备专业的人员，很快心理医生到场，把他们疏散之后，在屋子里进行了一个小时的治疗。
一个小时之后，她疲惫地走了出来，“病人的情况已经逐渐开始稳定，你们可以进行问话了，但需要避免对她进行直接刺激，不要给她太大的压力。”
“我们明白，谢谢。”乔治和她点了点头，朝顾弦看了一眼，两人走进屋。
魏将军和安仁、彼得站得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与他们相比，伊斯特文特倒是春风得意，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站在门口。
安仁看着他，牙都要咬碎了，“让他抢先一步。”
魏将军缓缓说：“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再有蹊跷又能怎么样，我们已经得罪了顾弦，我们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信。”彼得叹了口气：“谁能知道他和蓝火也有关系。”
“我们说不上话，还会有人说得上话，多留无益，走，把这件事查清楚！”
三人急匆匆离开，伊斯特文特看着他们的背影，笑了笑。
顾弦和乔治走进屋，乔安娜认出他们，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唇色苍白。
“乔乔（乔安娜的爱称），你现在还好么？”乔治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
乔安娜点了点头。
“好，你仔细听我说，我和顾弦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你尽量仔细回答，如果你想不起来，可以直说，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什么事，你明白么？”
“明白。”乔安娜的声音很小，但好在音调还算稳定。
乔治看向顾弦，“你可以问了。”
“乔安娜，你那天一直和陈竹亚在一起对么。”
乔安娜点了点头。
“那你还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么？”
她露出苦苦思索的神情，“不太，不太清楚了。”
“那我换一个问题。”顾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轻柔，“你还记得绑架案是怎么发生的么？”
“我们在喝咖啡，”乔安娜在尽量回想，“在看你比赛，然后六翼天使出现了……”
“对，出现了六翼天使，你说得非常对，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想不起来了。”
“你再想想，会不会和玩偶有关系。”
“对，玩偶！我们看见有玩偶，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时是什么时间？”
“记不太清了，那个时候六翼天使刚刚出现。”
顾弦和乔治对视了一眼，确定时间没错。
“那你被绑架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
乔安娜皱眉苦思，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听到任何信息么。”
“我好像听到，听到什么将军。”她说。
乔治和顾弦两人几乎是同时吐出一口气。
乔治轻柔地扶她躺下，“我的乔乔，我们没什么要问的了，现场已经找到，具体情况我们会仔细查的，这次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乔安娜蜷缩在被子里，乖巧地点了点头。
顾弦和乔治走出门，看见伊斯特文特，彼此只是对视了一眼，同时清楚了对方的意思。
乔治朝伊斯特文特点了点头，“伊斯特文特阁下，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恕我不能奉陪了。”
伊斯特文特微微欠身，“万望乔治阁下不要把我当成外人，请自便。”
乔治点头离开。
他看向顾弦，“顾先生，我这里得到一些情报，也许你想了解。”
顾弦看向他。
伊斯特文特说：“请跟我来。”
他带着顾弦来到一间小会议室，里面坐着两个人。
顾弦记得他们，在夜染衣送别会上，伊斯特文特过去的时候，他们两个是伊斯特文特的随从。
“因为绑架案的事情，我们的行程一再耽误，他们处理了自己的事情之后，擅离职守，出去玩牌，发现了绑架案的蛛丝马迹，我想，你也许能从他们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两人脸色涨红，局促不安。
伊斯特文特看着他们，“你们是怎么发现的，把刚才和我说的话，再原原本本和顾先生说一遍。”
“我们去玩牌，”两人开口，仍旧局促，但作为外交人员，基本的口才还是有的，话语很流利。一个做主要说明，另一个对他进行补充。
“进去赌场之后，晃了半个小时，输了两万星币……”
“两万三千。”
“输了两万三千星币，孝太君说他想要去上厕所，我输红了眼，心情急躁，也想跟着去用冷水洗把脸，静一静心。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我们撞见了一个人。”
“厕所门口旁边的绿化处。”
“对，在那里我们看见一个人，很眼熟。我们没有亲自见过他本人，所以他并不认识我们，但我们看过他的资料。他叫邓黎，代号绿鬼，是约瑟夫将军手下最得力的间谍，在我们那边挂了号的。我们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
“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他鬼鬼祟祟的正在往后面走，要知道赌场后面是只有赌场自己人才能进的，芥川君怀疑他是不是和赌场合起伙来坑我们，想用这种肮脏的手段让我们欠下巨额赌资，从而对我们进行威胁。”
“总而言之，我们怀疑是我们的身份暴露了，我想要离开，但孝太君说要去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如果被发现了，再离开也不迟。您知道，我们这些外交人员，有的时候也会有很多秘密行动。”
“我们就跟了上去，听见他在和什么人打通讯，期间提到‘她们都很好’，‘情况很稳定’，‘目前都在这里，没有人发现’之类的话，我们顿时起了疑心，联想到了最近发生的绑架案。”
“孝太君和我就跟了上去，在绿鬼离开之后，我们干扰了赌场的电子设施，我在赌场内部引起骚乱，孝太君趁机潜入后方，发现了被看管着的陈竹亚和乔安娜。”
“只有这些。”
两人说完，看向顾弦。
“你们是类人生物？”顾弦突然问。
孝太和芥川面面相觑。
两人连忙否认，“我们的祖上有倭的血统，但我们早已经是B-183的人，这种传承已经经过很多代了，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并非类人生物。”
“那就好，”顾弦说：“类人生物只会鞠躬道歉，他们说的话，我不信。”
“我们有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事实。”
“什么证据？”
“这里有邓黎死前的审讯录像。”孝太舔了舔嘴唇，“没错，我们绑架了邓黎，这种东西不能作为法庭上的证据，但可以给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