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但施玥还是错愕,惊在了原地。
梦要醒了。
许嘉远的目光只是从施玥身上掠过,他快步走向裘西沉:“我有事情找你,麻烦你给我一些时间。”
施玥只愣愣地看着他们进了室内,半晌之后,还是布莱尔提醒,她才走了进去。
裘西沉他们并不在大厅,应该是去楼上谈话了,她对上沙发上裘如诗凉凉的目光,张了张口,依旧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裘如诗起身,拿起手机上的新闻给她看:“这些是不是你做的?”
新闻是个视频,上面公布了顾怀安因故意杀人罪及伤害罪被捕,前段时间重大车祸竟是有人蓄意谋杀,这件事震惊了整个京都。
视频中,周勉身为被害人的代理律师在接受媒体的采访,他说话铿锵有力,字字句句都说明了这个女人有多么反社会。
施玥一秒不落地看完,才回答裘如诗的问题:“是我做的,这又怎么样?”
裘如诗脸色变得难看,正想说什么,又及时把话停在了嘴边。
嗫嚅了半天,才道:“其实你也没有错,任谁被害成这样,都会难受的。”
施玥反而觉得心头轻松了些,她坐在了沙发另一侧:“其实你应该是生我气的吧,毕竟你叫了她这么多年姐姐,你不用刻意公道,每个人都会以自己重要的人为先。”
她的脸上虽是笑容,可看起来像是在哭一样。
楼上忽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城堡里格外明显。
裘如诗朝楼上看了一眼,也不反驳施玥的话,最初的时候她的确是生气,可这些天的相处,让她清楚,施玥是怎样一个人。
她暗中做的这些,无非是替自己讨回公道,而怀安姐姐,也是咎由自取。
她还是劝道:“你难道没有想过,做这些根本没用吗?许嘉远已经找过来了,他肯定是找三哥帮忙的。”
有三哥在,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周勉他只是个小小的律师,家境虽然不错,但是要和裘氏比,还是差远了。
施玥并不担心这一点,她扬起嘴角:“那你猜猜,从顾怀安被调查,到被抓捕的这段时间里,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直到许嘉远找来,新闻也才曝光呢?”
能斩断裘西沉的消息,能让江秘书在国内,每天你只给他汇报工作,而忽略顾家的消息,会是谁有这样的权利?
只能是……爷爷!
裘如诗后背一凉:“你让我一起跟来法国,不会是担心我在国内,会向传递消息吧。”
施玥也不否认:“的确是有这样的顾虑,不过就算在国内,也有爷爷管着你,带你过来,也是希望你能有个愉快的假期。”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设好的一个圈套。
忽然,裘如诗察觉到背后阴森森的气息,一转身,就看到裘西沉站在楼梯上,面目阴沉,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笼罩全身,狭长的眼眸凌厉如刀锋。
她立刻噤了声不敢说话。
冷厉的眼神落在了施玥的身上,神色变得复杂。
施玥也不甘示弱,澄澈的眼睛与他对视,笑容收敛,气势逼人。
布莱尔和几个佣人跟着裘西沉,手里提着几个行李箱,分别是裘如诗和裘西沉的。
他对布莱尔吩咐了几句,施玥虽然听不懂,但也猜到了,他是打算回去了。
话说完,裘西沉头也不回地离开。
布莱尔立刻来到裘如诗面前:“小姐,车已经准备好了,您随时可以启程回英国。”
裘如诗深深看了施玥几眼,做着最后的告别:“施玥,我很赞赏你的勇气,也赞同你的做法,不论我和怀安姐姐的交情,可你触碰了三哥的逆鳞,你……好之为之。”
她跟随佣人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是汽车发动的声音。
许嘉远是最后从楼上走下来的,虽然裘西沉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他还是来到施玥面前。
感受到视线,施玥笑了笑道:“你也是想告诉我,在你找到了裘西沉之后,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是吗?”
见许嘉远沉默良久不说话,施玥看了过去,就见他对自己深深鞠了一躬:“我代表怀安向你道歉,是她的做法太极端,可你现在好好活着在这里,你能不能……饶恕她?”
施玥的怒火腾然升起:“求我饶恕她?我是命大没死,可许嘉远,你看过那些因车祸死亡的家属了吗?你问过他们愿意宽宥吗?”
再者,他许嘉远凭什么代替顾怀安道歉,恐怕那个女人,至今还不觉得她有任何错处吧。
她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让许嘉远哑口无言。
施玥闭上了眼睛,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之后,她捂住了双眼,眼泪还是从眼角滑落。
日光倾斜,渐渐从窗户照了进来,窗台上还有一束新鲜的桔梗,让古老的城堡内多了一些生机。
施玥却觉得自己内心逐渐荒芜。
裘西沉和许嘉远一起走了,走之前,他没对自己说过一句话。
施玥回到卧室内,最近他们拍了很多合照,她一张一张翻看着,每一张都。显得那么幸福,这些就像是一个一个的泡泡,一戳就破。
她找出一个带锁的铁盒子,上面刻画着繁复的花纹,不知道是哪个时期的古董,将这些照片,连同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一并锁上,将过往尘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布莱尔过来敲门,他感受到女主人的悲伤情绪,语气放得缓慢:“夫人,先生临走前说过,您可以继续留在伊塞,住多久都没关系,卡尔文夫妻也会时常来陪您的。”
施玥抱着铁盒,她轻轻摇了摇头:“我再也不会来这里了,麻烦您给我准备辆车,我要去机场。”
布莱尔神情有些变化:“可先生说,您暂时住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裘西沉是想将自己关在这里,直到他处理好一切,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