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馆,李学文的书房。
“孩儿给爹请安!”李思哲向他爹躬身施礼。
李学文中等的身材,留着大辫,身着黑色绸缎的长衫,戴着副学究眼镜,留着黑色的胡须,看上去有点像是某个大学的教授。
他听说儿子平安回来了,心头也是一阵欢喜,脸上露出了几许笑容,但是,转念想到李思哲好好的朝廷炮兵军官放着不当,却跑去当胡子,不由得气就不打一处来,把脸一沉说:“你还知道你有个爹?你还知道你有这个家?你还回来干什么?”
“爹,您别生气,我也很牵挂您和娘,只是太忙了,没时间回来看望你们,这都是我的错。”李思哲满脸堆笑说。
“忙?你都在忙什么?忙着推翻大清吗?”他爹是面沉似水。
“爹,您说什么呢?”李思哲笑着说,“我在忙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爱国的事呢?”
“你一个土匪,还谈什么爱国?简直是可笑至极!”他爹冷笑了一声,“胡子也有资格谈爱国吗?”
“爹,我现在已经不是胡子了,我是陈家峪保安队的队员,职责是打击列强,驱逐蒙匪,保护当地的百姓!”李思哲忙解释说。
“保安队队员?你们保安队经过官府批准了吗?”他爹问。
“那倒是没有。”李思哲摇了摇头。
“没报官府批准,那就是胡子,还自己给自己脸上抹粉,找好看吗?”李学文冷冷的说。
“爹,我们真的和别的土匪不一样,我们爱护当地的百姓,打击蒙匪,收拾日本宪兵队,惩治那些杀人放火真正的土匪。”
“你所说的这些事,自有官府去做,你们何必自作主张,多管闲事?”
“爹,事情并不是像您想的那么简单,如果不是因为我们陈家峪保安队在当地维护治安,那当地的百姓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
“那你们当地的官府呢?都干什么去了?”
“他们那些当官的,吃喝玩乐,搜刮民财,欺压百姓还行,谁又会管这些事?土匪来少了,他们反应迟钝,等他们赶到现场,人家早扫荡结束,跑了;土匪来多了,他们贪生怕死,就当缩头乌龟,把头一缩,死也不出来。”李思哲说。
“你少跟我说这些,我只知道,人家是官,你们是匪,我还听说平泉府的知府张锡銮准备调集四营人马前去剿灭你们,”李学文说,“你们那么好,那么,官府又为何要派兵去剿灭你们呢?”
“爹,这事您也听说了?那都是红马坎的任占标栽赃陷害的结果!”李思哲说,“他去干杀人放火的勾当,却嫁祸给我们保安队。”
“我不想听你们这些江湖中的是非恩怨,你给我听好了,你这次回来了,就不许再去,给我在家好好呆着,”李学文说,“另外,有几个达官贵人的千金小姐在排队等你回来,正好,你去见见,如果有看上的,就尽快安排你们结婚,你成了家,你就心安了。”
“爹,我现在功业未建,谈什么婚姻之事?而且过两天,我还要回去。”李思哲说。
“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
“爹,我需要一笔钱。”李思哲忍了忍,硬是从脸上挤了点笑容出来说。
“需要钱?要多少?”
“十万两白银。”李思哲说。
“十万两?你好大的口气!你说得倒轻巧,你当你爹是开银行的吗?哦,平时不回来,需要用钱了,想到你爹了,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他爹冷笑一声说,“我告诉你,如果你从此安安稳稳的在家呆着,哪怕你什么也不做,我们养着你,将来这个家业都是你的,话又说回来,如果你不听话,还要继续胡闹的话,那么,一两银子也没有。”
“爹,这笔钱算我借您的,等我们保安队缓过来,连本带利再还给您。”李思哲说。
“哦,你借钱给你们保安队用,是吧?你当你爹是小孩子呢,我是你爹,你是我儿子,我把钱借给你,到时候你不还我,我有什么办法?”李学文冷笑一声说,“真是儿大不由爷,胳膊肘往外拐啊,你到底和谁是一家人?你别以为我对你们一无所知,我了解到情况恐怕比你想像得还要多。”
“爹,那您真是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啊。”李思哲为了得到那笔钱,忙恭维他爹说。
“孩子,你还太年轻,你毛还嫩啊,”他爹长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十万两白银意味着什么吗?那是一笔巨款,天文数字的巨款,你为人处世太实在了,是一点心机也没有,你玩不过人家的,你们的队长张天和纯粹是个两面三刀,虚伪狡诈的伪君子,他是满嘴的花言巧语,专门诓骗你们这些讲江湖义气,没有脑子的人,他拿中安堡金向阳,百年好合珠宝店李凤祥,黑云寨他干爹,还有田家寨的田寨主这些人的钱,拿了多少?又什么时候还过?他只会为了满足他自己的野心,耍弄身边的人,中安堡,田家寨,青风寨这些凡是跟他有关系的人,都被灭了吧?”
“爹,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李思哲不由得问道。
“你是个愚蠢透顶的人,还自以为自己聪明,你玩不过张天和的,而张天和又不是任占标的对手,”李学文告诫他说,“因此,从今以后,不许你再回什么保安队,你要是再敢踏出这个大门,去找那帮胡子,我打断你的狗腿!”
“爹,张天和不是你口中说的那种人,他是心怀天下,顶天立地的英雄。”李思哲辩解说。
“你看,你中毒中得还挺深,顽固不化!你跟在他后面,早晚把脑袋混丢了。”李学文说。
“爹,我觉得你对我们队长有偏见,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他并不是像你口中所说的那种人,他是个胸怀坦荡,有勇有谋的正人君子!”李思哲说,“官府中像袁世凯,叶志超,荣禄,奕劻,段祺瑞,曹锟等等这些人只为自己的前程考虑,从来不考虑国家之事。”
“你年纪轻轻,懂个什么?你知道官场是怎么回事吗?你知道朝廷的内幕吗?就在信口胡说,以后,像这种话再也不许再提,”李学文说,“而且,我再跟你说一遍,银子是一两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