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简初刚想质问她有何目的,却被告知“您的好友已将您拉黑”。
莫简初气得跺脚,一股无明业火从心底冒出,但又无处发泄。
“这丫头带走凌瑶是为了什么?难道她和元善还有另一个交易?!”
一想到此,他内心不由得陷入恐慌中,脚下一个踉跄,双手拄着墙壁才不至于摔倒,汗珠滴滴答答从脸上滴到红木地板上,紧厚的螺纹麻衣被冷汗湿透了,紧紧裹在身上。
须臾之间,远处传来叫嚷声、哭喊声、救火声……
莫简初向寻声眺望而去,只见邬家中堂位置生起红光,黑烟滚滚,犹如一头洪荒猛兽将邬家一点点吞食。
“难道她说的提示就是指这个?”
莫简初顾不得仔细思考,赶忙抱起邬晓燕,跑去中庭之处。
现场远比他想的还要混乱。
火势之外,一群成年男子乱作一团,有的拿出衣物在胡乱拍打熊熊烈火,有的去搬水,但由于太过慌乱,桶中之水洒了一地。
火势之内,几个妇幼孩童躲在墙角缩成一团,哭天喊地,无奈风威火猛,泼水成烟,那火舌吐出一丈多远,房门梁柱舔住就着。
一时间竟然无人敢靠前营救。
那满园柴垛化作火的巨龙,疯狂舞蹈,随着风势旋转方向,很快连成一片火海。
丈余长的火舌舔在附近的房檐上,又接着燃烧起来,只听得屋瓦激烈地爆炸,瓦片急雨冰雹般地满天纷飞,顷刻间砸伤了十几个人。一片爆响,一片惨号,人们滚滚爬爬逃离火场,再也不敢靠近。
莫简初闻讯赶来,却在拐角处与一个彪形壮汉撞个正着。
“你小子不长眼吗?!”那人骂骂咧咧,刚想抄起手中的提桶砸去,然而下一刻他呆愣住了,瞪大眼睛,一脸震惊地盯着倒地的两人,“鬼使大人?!二小姐?!”
“王大牛?”由于光线太暗,莫简初也看不清来人的容貌,仅凭声音辨识应该是熟人。
“是我是我!鬼使大人!实在对不起!中庭意外失火,我们正忙着取水救火!急了眼!没看清是您……”王大牛连连低头道歉。
莫简初没时间继续听他解释,直接打断他的话头:“别废话了!你快告诉我邬家家主邬弘毅在哪?!我要马上见他!”
“这……我刚刚还看见二老爷和大老爷跟众人一起救火,现在不知道去哪了……”王大牛绞尽脑汁回忆道。
“糟了,他一定是想趁乱杀死邬弘毅!”莫简初暗暗吃了一惊,紧皱眉头失声道。
王大牛耳尖,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二老爷想要杀老爷?!”
“这场火灾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其目的就是制造混乱。而邬荻贵觊觎家主之位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这场火灾正是最佳机会,他不可能不动手!”莫简初隐隐猜到了这场纵火犯的凶手是何人。
至于戴望舒掳走凌瑶目的,他暂还一头雾水。
不过,只要能找到邬弘毅。
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鬼使大人,我现该如何是好?”王大牛急得快哭了,脑袋乱作一团,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寄希望于“高人”指点。
“继续救火!”说罢,莫简初便将背上的女人扔给王大牛,“照顾好你家二小姐,两个时辰后她才会醒来。”
“哦哦。”王大牛一怔,呆愣地应承下来。
莫简初一个人在忙碌的人群之中快速穿梭,但找了一圈,仍未看见邬家家主的身影。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如此漫无目的找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于是让大脑飞速转动,对邬荻贵的行为活动进行侧写。
“如果我是邬荻贵,要杀死我的大哥,篡夺家主之位,我该怎么做?”
把他骗到没人地方……
然而悄无声息杀死他……
再吸引众人过来发现死者……
并将命案栽赃给洞门庄灭门案的凶手……
最后名正言顺接管邬家,为兄报仇……
莫简初灵光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他。
他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后院。
由于中庭失火的缘故,所有人都赶来救火,后院反而没人了。
“难道是那里?”
莫简初停止了猜测,当即施展疾跑快速赶去后院。
黑暗渐渐被驱散,初升的太阳将温暖与光辉洒向大地,霎时,万道金光透过树梢给水面染上了一层胭脂红。
经过雨夜的洗礼,空气变得异常清新。
稍微一点血腥味都能传的很远。
莫简初赶到的时候,后院的厢房已经变成废墟,遍地狼藉,到处是碎石断木。
唯有邬荻贵与邬弘毅两人分庭各站一边。
邬荻贵身都挂了彩,鲜血顺着手持的软剑滴下,化成一摊血池。
邬弘毅的情况则好一点,但衣服也被刀剑切开数十道口子,所幸刀口略浅,未伤及到要害。
这与两人的武器不无关系。
邬荻贵手持形似柳叶的卷尺软剑,寒光透骨,剑锋飘渺不定,令人防不胜防,可谓是阴险至极。
而邬弘毅则是大开大合的霸王刀,刀身由玄铁打造,远比一般刀刃宽厚,重达八十斤,一经挥动,空气都为之炸裂。
这两件武器各有所长,相互克制。
但在武学造诣上,明显邬弘毅更胜一筹。
毕竟,等级差距摆在那里。
邬弘毅,29级。
邬荻贵,20级。
莫简初钻身假山坑道内,极力隐藏自己的呼吸,与周身景物融为一体,只睁开两只眼睛透过缝隙观察外面。
从现场战况来看,两人刚经历了一场厮杀,但远远没到分出胜负的时刻。
“不对劲,元善不是给邬荻贵噬神散了吗?为什么邬荻贵不使用?还是说……噬神散并没有发挥作用?!”
因莫简初与翁娥达成灵魂契约,所以两人的记忆是共存共生的,翁娥死前发生的事情,尽数传入他的脑海之中。
这也是他得知元善诡计的由来。
“这是你逼我的!”一声突如其来的暴喝,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邬荻贵怒发冲冠,挥出一剑,剑光如水隐隐化作了一道散发辉光的丝线,朝邬弘毅甩去。
邬弘毅面对来势汹汹的怪异招式,不敢硬抗,急忙躲闪。
丝线切割在了巨大的门柱上,只听见“嘭”的一声,大地发生剧烈震颤,碎石飞溅,地上只留下一个足有数丈的深坑。
正当其时,救火的众人听闻邬家后院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以为又有一处地方失火,纷纷拎起提桶,呼拥过来,恰巧撞见眼前这一幕。
每个人瞪大眼睛,完弄不清楚此刻是什么情况。
只知道邬家两位老爷突然打起来了。
战斗之惨烈,令人不敢再往前靠近。
邬荻贵对此已经完不在乎,哪怕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要杀死邬弘毅!
只要能杀死邬弘毅,仁义礼信又算什么?大不了把所有反对者都杀光!
而邬弘毅则已经躲闪到十余丈外,满脸忌惮地看着地上的惨状,转而怒指邬弘毅,叱责道:“没想到你竟敢违背组训,偷偷练起外门功法!就不怕天罚降罪吗!”
“不要用你们邬家的规矩命令我!我不吃你们这一套!我就是我!我就是规矩!我就是天罚!邬弘毅!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邬荻贵将软件插入地中,突然大喝一声,急速抖动自己的软剑,以令其与周身所有固体产生共振。
嗡嗡嗡——十分刺耳的声音响彻整片空间,大地不断出现裂缝。
然而裂缝竟然呈龟裂纹朝邬弘毅的位置快速聚拢。
“救世教的七元归气?!”
邬弘毅心中惊骇万分,企图跳身躲避,但却晚了一步。
裂缝窜出数十根散发辉光的丝线,将半空中邬弘毅团团包围。
轰——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天空,将了所有人的注意。
“哈哈哈!邬弘毅!老子终于把你杀死了!什么狗屁灭世教元善?!什么狗屁噬神散?!都是废物!到头来还得靠老子亲自动手!哈哈哈!”邬荻贵被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以为邬弘毅被炸成烟尘,根本没想到去验证邬弘毅尸体。
底部的众人两眼发直,连连自语,又惊又怕,双腿也不听使唤,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好久才发出尖叫:“啊啊啊——杀人啦!杀人啦!”
如今,邬荻贵大仇得报,再无后顾之忧,杀意尽露,挥起软剑逃跑者一一斩杀。
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尸首分离,死不瞑目。
“邬弘毅!你有他们陪葬也算不孤独了!哈哈哈!”
十年来,他始终隐藏自己的实力。
无论何人议论他是仗势欺人的废物,
他都一一忍了。
一切就是为了这一天复仇。
此刻,他把心中积压已久的怒气、怨气、窝囊气,撒在邬家人身上。
他的理智完被杀戮的快感所占据,嘴角不断渗出黑血,头发、牙齿大片大片脱落,连皮肤也逐渐变得焦黑。
邬荻贵身体发生的的巨变,令他看起来异常恐怖,仿佛一只恶魔正从他的体内挣脱而出。
莫简初被眼前正发生的可怕场景,震惊得忘记了呼吸,脑子不由闪过一个猜想:“这是尸变的征兆!难道说他从一开始就……”
突然,一只手轻轻拍打莫简初的肩膀,这一举动差点把他的魂给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