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林区里已经比镇上提早黑了下来。
周围黑乎乎的一片，夹杂着被风吹向的各种声音，让人莫名觉得没安感。
项欢下了摩托车，瞅着平房里没开灯，料想许见东回来后应该就上塔了，没在屋里。
成野送走接他们的人，走过来站到项欢旁边，四下看看，找到了不远处那座瞭望塔。
“就那个吧，他在上面。”成野仰头看着夜色下瞭望塔的模糊影子，问项欢。
项欢拿着手机，“对。”
说完，拨了许见东的手机号。
以前如果他在塔上，手机基本没信号打不通，项欢原本没报什么希望，就只是试试。
结果，响了三声后，通了。
“喂。”许见东的声音，清晰入耳。
项欢抬头看着瞭望塔，“还以为打不通呢，你没再塔上吧，不然肯定没信号。”
成野听到她说话，目光定定的看着。
“我在塔上，上周开始在上面有信号了，没来得及跟你说。”许见东的声音有点卡，不过影响不大。
“那挺好，”项欢看了眼成野，“你今晚还下来吗，我就在你宿舍门口呢，刚到没多会儿。”
手机那头安静了几秒。
“你等我一下，去屋里等着我门没锁，我等会下去，半个小时吧。”
项欢挂了电话，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朝着宿舍门口照过去。
成野什么都不问，等项欢往平房门口走了，跟在几步之外的地方一起过去。
门虚掩着，项欢推开往里面照照，回头看一眼跟上来的成野，喊他进屋里。
“他半个小时能下塔，让我们进屋里等着。”
成野到了门口止步，肩膀斜靠在门框上，等着项欢熟门熟路的打开灯。
屋里和之前几乎完一样，项欢开了灯，先去厨房瞅了眼，看到了她熟悉的白馒头和炒鸡蛋。
出来看见成野还在门口，问他怎么不进来。
成野没动，脑袋转着打量屋里简单甚至称得上简陋的摆设，问许见东一直就这么过的吗。
“嗯，我们结婚那几年，他就一直住这儿，除了婚礼没再回过临城。”
项欢说着，去找水壶想喝水。
“他就不想你？”成野还是没动弹，瞅着项欢的背影。
项欢找了干净的玻璃杯，倒了两杯水，自己坐到那张木板床上，拿起一杯喝起来。
成野问的话，她没回答。
不过被问得，倒是想起她婚后第一次找过来的时候，那晚在这里发生过什么。
那是办完婚礼的一个月后，项欢刚进屋，就被许见东拉着倒在了木板床上。
该有的都有了之后，他却突然放弃。
不过倒是没让项欢走空，除了按着婚前约定没做到最后一步，但是其他能给项欢的，都给了足够分量。
跟几个月前自己过来想离婚时那次，还是不一样的。
项欢回想跟他躺在这张木板床上的感觉，心里某种念头，突然强烈了一下。
“你们两个又不做那事，干嘛要结婚，我一直没想明白。”成野终于动了，走过来也坐到木板床上。
他拿手使劲按按床板，低声嘟囔了一句，“这个床倒是……我在这应该能睡个好觉。”
项欢假装没听到，继续喝水。成野倒是也不继续揪着这话，自己也拿过水喝起来。
一杯水喝完，门外传来脚步声，项欢站起来走向门口。
许见东推门进来，刚对着项欢笑了下，就看到了屋里还有别人。
成野坐在木板床上没动，只是微笑着叫了声许哥。
项欢刚要开口解释，被许见东抢了话，看着成野问怎么过来没打个招呼，这里上来可不容易。
成野笑着，也不多解释。
许见东看回项欢，让她自己找地方坐，跟着先去了厨房。
项欢跟过去。
就跟过去来时一样习惯跟着他说话，只是到了厨房门口，才想到这次屋里还有成野。
许见东找出几个苹果，洗了下拿着出来，先递给项欢一个。
然后拿起另一个，招呼成野过来吃，说他这里条件有限，没咖啡招待他们，只有苹果吃。
成野站起身过来，坐在许见东给他搬过来的椅子上，接过苹果。
他看到项欢已经要下嘴咬苹果了，突然喊了声别吃。
“许哥，有水果刀吗，她吃苹果必须打皮，我来弄。”成野笑着解释为什么这么说。
许见东看了眼项欢手上的苹果，“有，我给你拿。”
说完去了床边的桌子那边，还真的拿了把水果刀过来。
成野接过刀，又把项欢手上的苹果拿过来，熟练的开始削皮。
项欢挺不自在的看了眼许见东。
她的确是有吃苹果必须削皮的习惯，可是因为从来没跟许见东一起吃过，也就没提起。
许家二少自然也就不知情。
不过这种生活细节，被成野当面提起来，总归让曾经夫妻一场的两人，都有些尴尬。
他们要是曾经亲近的一起生活过，又怎会不知道这种生活习惯。
项欢想想在心里苦笑，她那个婚就是接了个寂寞，这样不是很正常。
成野削皮的工夫，许见东自己拿起一个苹果直接吃起来，边吃边问他们怎么上山来了。
项欢看着低头专心削皮的成野，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成野倒是没让冷场，听了很快抬头看着许见东，说就是今晚不想住在镇上，想换个地方换个心情。
许见东吃苹果的动作暂停了一下。
项欢也被这个听着没问题却又觉着草率的回答，弄得愣了下。
苹果这时削好了。
成野递给项欢，举着水果刀站起来，说去洗一下。
“我去吧，你应该不习惯我这里。”许见东接过刀，自己去了厨房清洗。
项欢拿着苹果却没吃，眼神盯着成野，很想问他真就是为了刚才说的理由，才找到这里来的吗。
成野却不看她，也没给她问的机会，开始跟厨房里的许见东说话。
他问上塔工作是不是挺孤独，怎么会选了这么个职业。
项欢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听了冲着成野挥下手，拿眼神问他要干嘛。
许见东的声音，从厨房里飘出来，听起来有些失真。
“也没什么特别原因，就是为了赎罪，惩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