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不行。”乔安歌头靠在车窗上,有气无力地说,“我明天过去——”
“我说的是现在,”裴易的语气不容置疑,“半个小时以内,我要看到你的人。”
乔安歌叹了口气,妥协:“我知道了。”
她本来想着,正好请了两天假,现在才过去半天,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去伤感,去消化。
可惜,连这个时间也被剥夺了。
裴易可真是会挑时候。
从长途车站下车,直接转乘公交,到了医院门口,乔安歌看了下表,23分钟。
时间刚刚够。
裴易简直像早就测算好了一样。
可他要算,也得先知道她在哪儿吧。
乔安歌推开病房的门,见坐在轮椅上的裴易,正吃力地挪着他受伤的腿。
相比别的病人身边都是亲人朋友一大堆,他的处境怎么看都有点凄凉。
“你别动,我来吧。”乔安歌走过去,蹲下身,双手很轻地扶住打着石膏的腿,“疼你就吭声。”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裴易低头看着她,额上都是冷汗。
“不是你让我半个小时之内必须到吗。”乔安歌把他的脚放好,从床上拿过毯子给他盖在腿上,抬眼见他出了一头虚汗,不觉皱了下眉,“不是人醒着,就代表你没事了,身体这么虚弱,别调这么低的温度,会发烧的。”
乔安歌找到遥控器,调了个适宜的温度。
“这么关心我?”裴易凉凉地笑着,“你难道不是应该盼着我早点死了,你就可以解脱了?”
听到他说死这个字,乔安歌抬头,见着他脸上的自嘲,不知怎的有些心酸。
他从来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可能是觉得反正也没人在乎吧。
“我没有这么想过。”乔安歌认真地说,“以后你也别说了,这个字,太重了。”
她承认,她有些时候觉得他很烦,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摆脱。
欠钱还有个数字,有个期限,但她欠的,却好像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这种无力的绝望感,时常会让她生出逆反心理,让她产生这一切都是裴易的错的错觉。
可是,她没想过让他去死,从来没有。
空气凝了几秒,裴易忽然打了个喷嚏。
“冷了吧。”乔安歌回过神,找到他的外套给他披上,“你要不还是去床上躺着吧。”
“等会儿要去拍X光。”裴易说。
“哦。”乔安歌顿了下,想到什么,忽然很惊讶地看向他,“原来你会好好说话。”
裴易拧眉:“我什么时候不好好说话了?”
乔安歌没忍住笑:“你哪句不是阴阳怪气的。”
跟别人不知道,反正跟她就没正常过。
看着她的笑,裴易哼了声,转过脸去:“谁阴阳怪气了。”
“裴易,我们可以做朋友吗?”乔安歌双手按在轮椅的扶手上,跟他的视线平齐,“其实你没有那么恨我,对吧?”
也许就像李简说的,他只是心里太难受了,所以需要用折磨她的方式,让自己得到一点心理上的抚慰。
可是这种折磨永远是相互的,哪怕她痛苦,他也还是得不到解脱。
乔安歌已经做错了一件事,所以她不希望再看他一直陷在过去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