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见姬长夜略有些难以下咽的模样,便出言调侃道:“爷,您可是想宋娘子的手艺了?觉得这东西没有宋娘子做的好吃?”
这番话直接说到了姬长夜的心坎里,他这是越来越依赖宋浅的手艺了,长久下去他也怕自己无法自拔,从而因为自己的命格而伤害了宋浅。
想到这里,姬长夜矢口否认:“切勿胡说,我只是当下没什么胃口罢了。”
并且姬长夜还从心中勒令自己,从现在开始,他要学会接受别人的厨艺,不能再心心念念着宋浅所做的东西!
见自家主子嘴硬,长风也识趣地不再调侃,生怕惹得他恼羞成怒,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而另一边的程温瑜乘着马车回到程府后,内心莫名压着股怒火,长风回怼自己的那些不敬的话语至今还回绕在耳边,这让他越想越气,觉得自己此番前去丢尽了颜面。
堂前候着的仆人见程温瑜面色阴郁都胆战心惊的,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程温瑜平复下来后,又觉得起姬长夜搬去宋浅的宅院疑点多多,那时自己忙于劝他搬出去,都没有细想这件事。
“来人。”
张管家战战兢兢的从外而来,弓着腰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你差个信得过的人,去官府调查一下姬长夜的宅院是如何走水的。还有那处宅院往日里的主人家是谁,和姬长夜有什么关系。”他倒要看看这姬长夜大费周章搬进宋浅的宅院,背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听到程温瑜的吩咐,张管家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自家公子怎么总和这个姬长夜与宋浅纠缠不清?次次因二人碰壁。
见张管家在原地走神,程温瑜本就愤怒的心情借此宣泄出来:“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是将我的话做了耳旁风吗?还不快去!”
“是,是!公子息怒,息怒。”张管家吓得语气都结巴起来,忙鞠躬踉跄着退了出去。
走出前堂,张管家不禁摇头暗叹:看来今天自家公子在姬长夜那儿吃的瘪不小啊。
张管家不敢耽搁程温瑜的吩咐,找了位信得过的心腹,将此事好生嘱咐:“此次前去,你切勿大张旗鼓,叫不得旁人知道此事。若是问不出什么就到此为止,别叫县府的人动了气。倘若问出个一星半点,就将这个交与那人,好走个人情。”说罢,张管家将一只鼓鼓地荷包塞进了心腹向三手中。
张管家又满意的笑了两声:“若是做好了,公子那里的好处少不了你的。”没准他还能从中捞到什么油水。
向三心领神会,将差事应下:“您放心,这事定不会走漏半点风声。”说罢他便转身去了县府。
县衙。
“今日可得是你付酒钱啊,你可是赢了大家不少。”
一伙衙役从县衙走出来,商量着要去街市上寻个摊位喝点小酒。
一个走在后面落了单,被躲在暗处的向三抓住机会,急忙将人拦了下来。
那人见是向三,语气惊讶:“三爷?您怎么在这儿。”这程家在镇上的名气甚大,这向三又是张管家提携的人手,做什么事都带着,久而久之他们也都认识了。
“亏你小子没将我忘了,走请你吃酒去。”没想到遇到了熟人,如此下来想问出什么就轻而易举了,向三不禁心里窃喜。
一听有酒喝,赵光也没有多想,笑呵呵的就跟着向三走了。
来到小摊上,见向三点了一大桌的酒菜,赵光也不愚笨,当下猜到这是向三有事求于自己。但是既然向三还没有挑明,他也不便说,便将心思藏在酒里,一杯接着一杯下肚。
向三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如同无意间提起道:“这几日县衙里可有什么案子?”
“无非是些子琐事,今日谁家的牛丢了,昨日谁家与谁家因为一亩三分地打了起来,到堂上击鼓……要说起最大的案子,就是前几日一处院子走了水,烧的干净什么都没剩。那院子可是大,还有许多名贵物件,真是可惜了。”赵光见向三只是问起这个,也就放松了心思,说起了这些。
向三听后心里有了数,清楚赵光所说的正是姬长夜的那处院子。
于是搭着话茬,继续问道:“是挺可惜的,我记得接连下了几日的大雨,怎得会如此不小心起了火呢?火势还这么大,将整座院子烧了个干净?”
赵光将酒一饮而尽,此时已经有了些醉意,向三问什么便说什么:“说是无意打翻了烛火,那小小烛火能起了多大的势?哎,这富贵人家就是不一样,连同那指腹大的火苗都能造势吞了院子。可是见那家公子不急不躁的模样,想必也不在乎这处院子,叫人眼红啊。”
向三也无意听起张管家提起过姬长夜,清楚他有权有势,可是在这儿地界,那么大那么好的宅院少说黄金万两,这么没了居然不心疼,这得多有钱啊。
“那户人家是什么来历啊?”
赵光盯着酒杯思索片刻后,口齿不清的回答:“我听县衙里的人说,那人是帝京来的,就连我们县令爷都对他毕恭毕敬,端茶倒水的,想来不单单只是普通的富家子弟,没准家里有个大官呢。”这般便说的过去了。
向三听闻此话后思索着垂下眼眸,他已经问到了自己想问的,所以见着赵光不胜酒力倒下去后也没有心情管他,只是付了酒钱就将人丢在此处,匆匆赶回程府复命。
张管家将人引到程温瑜的书房,示意着他将所问道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打翻了烛火,多卑劣的借口啊。”程温瑜眼底闪过几分阴鸷,不禁冷笑两声。
果真如他所想,此事就是姬长夜与长风串通一气做的戏。看来姬长夜为了接近宋浅,可谓真的是不择手段啊。
“公子,那赵光说姬长夜来自帝京,看来身份不简单啊。”张管家的话让程温瑜微微点头认同。
片刻后,程温瑜提笔写下一封修书交与向三,嘱咐道:“你定要将此信交与这信上的人,记得莫要走官道,这帝京不同于这里,戒备森严若是惹了麻烦后果不堪设想。等他拿到这封信自然懂得怎么做,所以你不要多问。”
此人是程温瑜在帝京的后台,平日里他们常常书信来往,为了保后路,所以程温瑜从未在外人面前提起过此人。如今既然姬长夜与帝京有了关系,他也只好麻烦那人去调查姬长夜。
向三见自己得到了公子的重用,满心欢喜:“是,公子放心!”
见人离去后,程温瑜垂眸思索着,随即对着张管家说道:“派人跟着他,若是出了差错,不要留活口。”此话一出让张管家身躯一震,额头上冒了层冷汗,反应过来后连忙答应。
退出去后,张管家心里想着程温瑜不会轻易信得过任何人,但愿向三能一路平安。
只是程温瑜忘了,他能派人盯着姬长夜和宋浅,姬长夜也能派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监视着他。而且姬长夜派来的人远比程温瑜厉害的多,待向三刚出了程府就将人打晕绑了起来。
长风得到信后亲自来搜向三的身,果真搜出了程温瑜让他送去的那封信,紧着时间忙叫人做了个赝品出来重新放回了向三身上。
等向三醒来后,丝毫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想着程温瑜交代的话,也就没有多想,忙继续赶路。
“爷,这是程温瑜让人送去帝京的信。”长风将信交给了姬长夜,见着上面帝京的字眼,语气都严肃了几分。
姬长夜神态自若,不慌不忙的拆开信封看到了上面的内容,这封信是给他的皇兄的,程温瑜是想让他调查自己在帝京的身份。
姬长夜早就猜到程温瑜会怀疑自己,只是没有想到程温瑜还和自己的皇兄有联系。
说来也巧,他这位皇兄和他可谓是水火不容,两人关系冷漠而且发生过一些过节,自从他来到这里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爷,这程温瑜既然要派人去帝京,想来就是怀疑您的身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长风不禁有些担忧起来,忙询问姬长夜的打算。
姬长夜将信纸叠好,原封不动的放回了信封里,看不出半分担忧:“依着程温瑜在信上所写的,看来我这位皇兄还是贼心不死啊。”
在姬长夜旧疾复发来到这座镇子之前,他曾调查到了皇兄有谋反的心思,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姬长夜不能将他怎么的。
而这程温瑜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忘记了自己可以抓住他们的把柄。所以这封信就是一个契机,接下来的他只需要等待合适的时间,就可以完成当年没有完成的事情了。
长风听了姬长夜摸不到头脑的话,开始不停的在房间里踱步,神色担忧复杂,终于停下来对着姬长夜说道:“爷,当务之急是程温瑜怀疑到了您的身份。若是真的让那位插手,您在这里也就待不长了。”
姬长夜的旧疾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也遇到了良人宋浅,本想着在此处好生的过活下去,不想招惹上了程温瑜这个是非,又要回到往日那提心吊胆的日子。
“我教过你许多遍,遇事要冷静,切勿焦躁。既然他相查便让他查,纵然他查到了什么也不能做些什么,我们只管静观其变即可。”更何况,若是程温瑜真的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还敢不敢造次就另当别论了。
想到什么后,姬长夜提笔也写下一封修书交与长风:“这封信需要你亲手交到他手上,切勿让旁人截了去。他看到这封信后就会知道怎么做了,若是你见到了他代我问好。”
姬长夜所提起的此人正是在帝京时与他交好的小王爷,他写信让他帮忙在帝京拖延住他这位皇兄,替他掩人耳目,隐藏行踪。
这样下来,他不用出面,也能不让他这位皇兄起疑,调查出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