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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什么意思,你看见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赵长河才懒得多废话,龙雀骤然在手,劈头盖脑地就是一刀。
“唰!”翟牧之剑光凛冽,眨眼之间分刺胸口肋下,把赵长河这试探性的一刀破了个十足十。
周围亲卫团团围拢,数把长剑指向赵长河。
别看厉神通随意一拳就把翟牧之连带他的亲卫部轰退,那是厉神通。换了赵长河来打,就知道这确实是硬茬。
翟牧之怒道:“你前些时日还在江南剿灭邪教,如今怎么和反贼同流!唐首座待你不薄!”
赵长河简直无力吐槽这句话,真有些哭笑不得之感:“我很奇怪,翟太守心中难道没有正臣除奸的概念嘛?”
“什么混账话!”翟牧之大怒道:“钦差在前,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分辨?伱便是信不过卢大人,你我也可以上朝堂说话,请陛下定夺!岂有和反贼同流合污,对同僚刀剑相向的道理!”
赵长河实在懒得跟他扯这种犊子,懒懒道:“你们不知道老子是匪类?你这套什么体制内的默契,老子不懂,也懒得懂。你这残民之贼,一刀剁了,世界清静。”
“你!”
赵长河手起一刀,正要劈下。
“赵公子……”身后卢守义忽然说话了:“以赵公子的身份,如果真要杀人,恐怕还确实有说头。”
翟牧之目瞪口呆:“卢兄……”
卢守义叹了口气:“翟兄真没听过传言?”
翟牧之怔了怔,忽地想起一事,神色变得极为精彩。
赵长河是太子……这事确实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原本仅限极少部分人心中有数,后来源于崔家唐家的各种放风打底,知道的人渐多,他翟牧之也属其一。但毕竟只是收到暗示的程度,无法定论。
何况夏龙渊命硬无比,人人都说他出事了出事了,结果吊在那里这么多年了还是什么变化都没有,这个有关太子的讨论自然也消停很久了,一般人越来越不当回事。
这回被卢守义提醒,翟牧之才想起这个传闻。按卢守义这个语气,这事还极为靠谱……再想想崔家杨家唐家对他的态度……赵长河似乎真的是太子!
如果他是太子,杀自己就不是叫造反了,真叫微服巡查,斩奸除恶。
但想到了这一层,翟牧之反倒心中更定了几分:“原来如此,下官向太子认罪……太子是否该以大局为重,以诛叛逆为先?臣下便有万般不是可忠于大夏。”
赵长河道:“忠诚就可以吗?”
翟牧之还没回话,身后卢守义已经先说了:“不错,现在的大夏,什么都比不上忠诚。”
赵长河淡淡道:“你说这话代表了哪个?”
“陛下。”卢守义很是平静地道:“蜀郡的各项问题,陛下是知道的,李肆安的报告之中说得很明白了……但陛下这次让下官前来,号称调查,实则明示要保。”
“因为相比于现在到处异心,忠诚、或者说大夏认同,才是最可贵的品质?”
“不错。”
翟牧之露出笑意,向天拱手:“陛下圣明。”
“另外还有个现实的问题。”卢守义道:“苗疆已经乱了,这是既定事实,而朝廷此时无力讨平。相比于被神煌宗和其他匪徒搅乱蜀地,还不如翟太守戴罪立功,坐镇西南。否则一旦苗人出疆,蜀地又乱,甚至神煌宗与黑苗联起手来,怕是千里天府不复大夏所有……”
赵长河手腕一振,龙雀长吟:“少跟老子说什么顾大局,大局是自己做出来的,不是忍出来的。斩了这混账玩意,便是苗人出疆,老子再斩雷振堂!”
“呛!”翟牧之横剑一架。
“这终将是殿下的江山,愿殿下三思!”卢守义着急顿足,还待劝说,天上忽地闪过金光。
…………
当赵长河在观望翟牧之前锋营寨的时候,大理苍山之上,正在组织苗疆第二次大会盟。
雷振堂可谓时运不济。
第一次会盟,本来借着民愤极大的洪流,借口自己儿子死于夏人之手,顺利成章啸聚各族齐心反夏,即使白族瑶族等并不同意,在洪流裹挟之下也只能一起干了。而一旦他们真杀了夏人,那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结果不知道哪冒出个思老耶,竟然看穿了雷傲假死的事实,被他言语拿捏,刀青锋盘婉等人趁势配合,生生搞出了个什么锤子的五族联席。
本来以为联席就联席,自己这边占三席就完事了,结果又被思老耶折腾出一个比武,硬是把一个几百人的小族给塞进了五族联席里。
这也就算了,只要实力够强,什么联席也就是个笑话。可就在小会议谈崩,雷振堂正筹备拉一打一搞事的时候,时无定反水,王道中插刀,雷振堂壮志还没开始,先伤得奄奄一息地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黑苗瞬间像是停摆了一样,眼睁睁地看着灵族收拢夏人,啸聚桃源,形成了一个庞大势力。
大好形势变得乱七八糟,雷振堂都快要无法推演接下去会变得怎样了。
妈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王道中!
好在向思檬忽然消失,桃源镇那边也没再有什么特殊举动,按部就班地发展磨合了一个月,相安无事。
这一日接到消息,翟牧之率众南下。
雷振堂伤势其实还没有大好,却知道这是最后的统合苗疆之机。
战争的指挥必须有一个盟主统一,在这个过程中是最容易操作集权的。甚至不需要等战争,单是联盟会议上,如今以夏人为主体的灵族就可以被各族猜忌,排除在外,那么此前向思檬和思老耶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
傍晚时分,各族首领大聚于苍山。
“这一战,你们灵族就别参与了。”雷振堂意气风发地高居盟主之位,对思思道:“不是我黑苗信不过尔等,你问问其余各族,谁敢?”
思思看了看周围,包括此前关系良好的盘婉刀青锋等人都偏头不去看她。
收容夏人,是双刃剑,固然可能让你的势力一夜膨胀,却也会导致各族猜忌排挤。平时或许还不会说啥,到了这种与夏人交战之时,便极为凸显。
思思似是并不在意,美目流转,笑吟吟道:“那我们留在桃源便是。”
雷振堂冷笑:“留在桃源?这可是我们腹心之地,如果你里通夏人,从后面插我们一刀,那当如何?”
思思笑道:“所以雷族长打算怎么办呢?”
雷振堂身后站着个雷傲,冷笑道:“当然是请圣女留在苍山做客。”
思思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深深的不屑。忽地点了点头,笑吟吟道:“有个客人从夏国过来,他们家族也在造夏国的反,到了这里想要联络我们一起呼应举事,恰好我那边有人认得他,便接入桃源。既然你们信不过我,那我介绍这位客人也来赴会,一起谈谈?”
众人都当她是要最后争取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和重要性,盘婉便也不忍心过于排挤,便道:“那就先请客人来谈谈。”
思思打了个响指,过不多时,几个灵族小伙带着一个儒雅中年大步上山。
来人形象其实颇为狼狈,像是被人追杀了很久似的,但即使狼狈,气度仍在,所有人一眼就可知这确实是一位顶尖高手,并且长居高位。
来人到了会场,拱手朗声:“琅琊王道中,见过诸……”
话音未落雷振堂拍案而起:“王道中!你还敢站在老子面前?给我死!”
案台被一掌拍碎,雷振堂如苍鹰展翅,直扑而来。
王道中瞠目结舌,仿佛昆仑噩梦再现。
怎么莫名其妙又得罪了一个地榜?我见过你吗?
“不是!王某从未来过苗疆,若是曾经得罪阁下,那必是赵长河!”王道中现在已经知道但凡这种事直接问赵长河就对了。
可惜雷振堂哪信这种空口白牙,一掌狂轰而来。
王道中这些时日早就被追杀成了惊弓之鸟,发现扯不明白,第一时间立刻后撤,脱离了黑苗包围圈,向山下狂奔而去。
雷振堂狂追而来:“龟儿子休走!”
王道中转头“砰”地对了一掌,声音里也忍不住带上了怒火:“真以为本座怕了你这苗蛮?”
这些时日王道中逃亡过程里,莫名受的内伤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薛苍海灵醒地察觉不对,都不敢追了……
只要不陷入重围,堂堂王道中还真怕了你个苗蛮子不成?
两人从山下一路往下且战且走,狂暴的劲气冲得苍山四处草木摧折,好一场龙争虎斗,大道都磨灭了……
过不多时打到山脚,依稀可见远处平湖如镜。
到了平地和湖水王道中就更不怕了,山上毕竟还是苗人主场,习惯山林之战,平地和水边那就是王道中的主场。
他忽地转身立定狞笑道:“蛮子畏威不怀德,非得打疼了你们,才能好生说话!”
排天镇海掌狂涌而出,端的是赫赫生威,霸道无俦。
雷振堂同样冷笑:“中土之人,自以为是,不识妙法!”
王道中忽地觉得自己脑海里“嗡”地一炸,有什么诅咒临身,击出去的一掌都弱了几倍。
雷振堂的掌正在此时相对。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掌依然势均力敌,只是两人都失了自身防护,双双被对方震伤肺腑,齐刷刷喷出一口鲜血,各自向后飞跌。
因为雷振堂也同时吃了诅咒。
雷振堂倒跌之中,心下骇然不解,自己身为苗疆最著名的大巫,修行碾压境,谁的诅咒能对自己生效?
转头看去,思思悬空闭目,手结法印,正在施加一种极为古老特殊的诅咒,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得的。
“陷阱!”雷振堂心中闪过念头,道旁树后乍起剑光。
一道与时无定极为相似的凌厉剑芒,带着破灭天地的肃杀,直贯后心。
韩无病!
确实是陷阱,思思蓄谋的陷阱……
王道中自己不知道,思思又岂能不知道雷振堂对王道中的刻骨恨意?唯有王道中出现,方有可能让雷振堂脱离族群独自追击,也唯有王道中的实力,能正面硬扛雷振堂。
在战事激烈之时,自己从祖地新悟的巫法、韩无病的剑,同时偷袭,不说能不能成功杀得了地榜,至少让他再躺一个月问题不大。
届时苗疆谁属,未可知也!
连伤带咒,抛跌半空,雷振堂哪里还躲得过韩无病这追魂索命的一剑?
“吼!”雷振堂毫无悬念地后心中剑,发出一声盛怒的吼声,也不知道使了个什么透支潜能的蛊术,一掌震开王道中,一掌逼退韩无病,向山上踉跄而去。
黑苗族人狂涌而来,接应族长。
思思如风掠过一团乱的黑苗阵中,离开之时匕首鲜红。
“少族长,少族长!”黑苗好不容易接回族长,却发现少族长雷傲不知何时捂着喉咙仰天栽倒。
可怜装死了一个月,刚刚不装了,出来就真死了。
王道中看着这一团乱象,如坠迷梦,想问韩无病两句,韩无病理都不理他,观察了一下确信无法突入黑苗阵中杀人,摇了摇头径自离去。
王道中一顿足,也跑了。
天上闪过金光。
“六月,雷振堂大聚百族于苍山之巅,欲统苗疆自立。适逢王道中逃难于此,闻之赴会,欲盟黑苗。雷振堂莫名盛怒,暴起击之。”
“王道中且战且退,雷振堂穷追下山。灵族向思檬暗施奇咒,韩无病趁乱偷袭,与王道中联手重创雷振堂于镜湖之畔。”
“黑苗拼死救回雷振堂,向思檬轻取雷傲于乱军之中,王道中趁乱逃离。”
“然黑苗一统之谋,二度夭折,苗疆再陷于乱,皆道中之功也。”
“韩无病联手偷袭,其功虽赫,难变排名。”
“向思檬一重秘藏,进位人榜。此前因鹰霜之死而递补者,未破秘藏,被挤出榜外。”
“人榜七十二,古灵圣女向思檬。”
“旧游帘幕记扬州……瘦应因此瘦,羞亦为郎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