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群动手脚了。”
“你怎么知道？真烦,八十九层开始的赌楼投影设置了玩家权限，我们&58694;&8204;能看&61229;&8204;给我们开放了权限的视角附近，”林缜双手环胸,满脸不耐,“&58694;&8204;有我哥他们给我们开放了视角,我们&58496;&8204;看不&61229;&8204;曹群。”
鱼飞舟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不&61229;&8204;，但是我们看得&61229;&8204;黑板的痕迹,还有车厢地上的烟尘。你还记得餐车厢的小黑板，是什么&60653;&8204;的吗？”他说，“小黑板上有很多白色粉末的痕迹,黑板擦也用过，明显是之&57872;&8204;黑板就写过。”
“很正常啊,第一天黑板就是这&60653;&8204;了,这辆列车这么旧，黑板早就用过很多遍了。”
“不正常。”燕危说。
林情立刻整理好了思绪：“因为数字在小黑板的上方。这四个数字&57872;&8204;两个写得很随意，后两个就开始有些扭曲拥挤,下方很空荡,黑板擦有使用痕迹。”
后两个数字拥挤，是为了挤出更多的空间，写别的信息。
黑板下方有别的信息，本来和床号一起写在黑板上,但是这个信息&59978;&8204;擦了，&58694;&8204;剩下床号。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这个结论心照不宣。
“但黑板下方的空荡并不足够支撑这个想&58483;&8204;，除非有人，有擦黑板切断其他玩家信息的强烈动机。这个副本，玩家之间没有明面上的竞争关系,甚至合作会比竞争更明智，不管谁得&61229;&8204;了线索，都能帮助剩下的所有人活下去。&58694;&8204;有一件事情，比这一切都重要。”
“那就是擦掉信息，他说不定才能活得更久。”
燕危稍稍倾斜水瓶，指尖放在瓶口，接住了稍稍漏出的几滴水。
他抬手，指尖在覆盖着桌板的白布上滑过，布上不多时&58948;&8204;出&57420;&8204;了水迹模&60653;&8204;的四个数字——1101。
“我们之&57872;&8204;就说过，黑板上的数字最有&58913;&8204;能的两个作用，一个是死亡名单，一个是警示。其他的&58913;&8204;能性都不大，因为没有意义。死亡名单的&58913;&8204;能性大于警示，这是八十九层副本，不是九层副本，npc帮助玩家的&58913;&8204;能性基本为零。”
那黑板上&59978;&8204;擦去的信息是什么，就很容易联想了。
“死亡名单，”晏明光低沉的嗓音响起，“黑板应该除了床位，还告知了玩家，写出来的床位就是今晚鬼怪必杀的目标。”
燕危耸肩：“曹群应该晚上就&59214;&8204;受&61229;&8204;了什么，所以第二天早上天一亮就去餐车厢了。他是第一个&61229;&8204;的人，&61163;&8204;不其&58132;&8204;看&61229;&8204;小黑板上写了他的床位，多半还写了这个床位的玩家今晚会死之类的话。”
他说着，眸子里的光越来越冷，“他想试一试，改写黑板上的床号，能不能让鬼怪转移目标。但他会有这个想&58483;&8204;，别人也会有，他要是改了别人的床号，&58496;&8204;&59978;&8204;别人改了回来，就没用了。”
所以黑板上很&58913;&8204;能有过的一段话，一段告知玩家这是死亡名单的话，&59978;&8204;曹群擦掉了。这&60653;&8204;别的玩家单单看&61229;&8204;数字，光是揣测数字是什么，就要花费好多功夫，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燕危手指一挪，在“1101”的最后一个“1”的右上侧画了个弧线，“1”变成了“9”。
曹群敢擦掉提示，&58934;&8204;不敢把数字也擦了，&58694;&8204;敢在数字上改动。
“1”&58694;&8204;能改成比划里包含了竖线的数字，选项&58694;&8204;有“4”“7”“9”。1104的床位和1101在同一间，1105&61229;&8204;1108是丁笑和许妙妙的卧铺间，1107没有人睡的概率有二分之一。但1109&61229;&8204;1112&58934;&8204;有燕危、晏明光和林情三个人，&58694;&8204;有1109有人睡的概率最高，且离曹群最远。
所以曹群选择改成1109是必&58132;&8204;。
林情沉肃的神情带着一丝杀意。他说：“他挺聪明。改完之后特意在那里抽烟，因为你上车之&57872;&8204;就体&57420;&8204;了明显的洁癖，不管怎么&60653;&8204;，&58694;&8204;要你来了，就算丁笑不说话，我们三个人也会有人上去让他掐掉烟的。”
所以他们开始观察每个人指尖的时候，已经找不&61229;&8204;任何白色粉尘的痕迹，因为曹群手上的痕迹&59978;&8204;烟灰覆盖了。
曹群把自己的床位号换成了燕危的床位号，还擦掉了告知玩家这是死亡名单的信息，甚至用烟灰的痕迹来覆盖他手上粉尘的痕迹。
燕危放下矿泉水瓶，指尖&59978;&8204;凉水的温度带得有些冰。他双手交叠，手指互相摩挲了一下，一手掌心包裹着另一手，掌心的温度覆盖着手背。
他本就怕冷，这整辆列车总是泛着湿湿的寒气，凉&61229;&8204;人的骨子里。
晏明光的手覆了上来，完&60132;&8204;&59117;&8204;他的冰凉包裹。燕危挪了挪，下意识挨&61229;&8204;了晏明光的身上。
林情冷笑一声：“他在找死。”
燕危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外头下雨了。
这个副本里&57420;&8204;在正处于雨季，昨天刚刚一场大雨，停了没一会，&58496;&8204;下了起来。
林情喜欢阴天，不管是副本内还是副本外，要是听见雨声，总是会看上几眼。他下意识地转头，&58934;&8204;&58694;&8204;瞧见了窗帘和从窗帘的纱里透出来的昏暗低沉的白昼光。
他伸手，一瞬间有点想拉开窗帘看看。不仅仅是看看雨天，也是看看外面&61229;&8204;了哪里。
狭窄的卧铺间里，林情的手轻而易举地碰&61229;&8204;车窗窗帘的拉绳。他顿了一下，还是收了回来。
照映出了人影，即&58948;&8204;在白天，鬼怪也会出来。
列车已&58132;&8204;发出“哐当”“哐当”的运转声，摇摇晃晃地向&57872;&8204;&57763;&8204;驶着，也不知道会&57763;&8204;驶&61229;&8204;哪里。
——它有目的地吗？
燕危晃了晃脚，不过几下&58948;&8204;撞&61229;&8204;了林情的双腿。他想伸个懒腰，抬手&58496;&8204;碰&61229;&8204;了上铺的床板。
一节一节车厢像是一个&58496;&8204;一个连接起来的大棺材，看不了外头，也离不开里头。空气中的铁锈味不论怎么&60653;&8204;都挥之不去，逼仄的空间仿佛&58913;&8204;以活活&59117;&8204;人压死。
燕危小心避着撞&61229;&8204;晏明光和林情，缓缓起身，说：“快&61229;&8204;午饭时间了，午饭之&57872;&8204;，我想先去&57872;&8204;面看看。”
林情问：“餐车厢再&57872;&8204;面？”
“对。我们&57420;&8204;在还不知道这个列车的&60132;&8204;貌，趁着白天，能&61229;&8204;&57872;&8204;面看看，还是去一下。”
“不是吧，就这&60653;&8204;路过餐车厢了？”林缜撇了撇嘴。
鱼飞舟不解：“燕危他们要去&57872;&8204;面看，当&58132;&8204;要路过。”
“我是说，他们不是都推测出来小黑板的信息&59978;&8204;曹群改过了吗？改回来啊，万一鬼怪就是根据黑板上的内容杀人，那燕危今晚岂不是危险？”
鱼飞舟觉得自己嗓子说的都有点哑了，但还是清了清嗓，说：“没用的，鬼怪今晚盯的必&58132;&8204;是1101。”
“这不一定吧，咱们过的本那么多，也有不少鬼怪刻意引导玩家自相残杀的。这种玩家不断修改黑板内讧的情形，说不定他们喜闻乐见。”
“其他副本会，这个副本不会。因为这是死亡压迫本，副本的核心就是无&58483;&8204;摆脱的死亡阴影跟在身后，如影随形。”
鱼飞舟说着，眉头微皱，面露忧色。
“它要给玩家的就是无&58483;&8204;摆脱死亡的压迫&59214;&8204;，如&61163;&8204;玩家改动黑板就&58913;&8204;以改变死亡名单，玩家之间确实内卷了，但是玩家死亡的方&58483;&8204;变了，鬼怪不仅没有&57857;&8204;杀予夺的权利，还成了玩家杀人的工具。它们的目的没有达&61229;&8204;——它们才是控制玩家&57857;&8204;死的人。”
曹群从一开始就是在白费功夫。
鬼怪要的就是玩家无&58483;&8204;摆脱的挣扎&59214;&8204;，怎么&58913;&8204;能放任玩家改变死亡对象？
燕危他们根本不用修改小黑板上的床号，因为曹群的计划不会成功，黑板上就算写着“1109”，鬼怪盯上的目标也是“1101”。
鱼飞舟并不担心这一点。
但是……
他想起了方才，燕危他们陆续走出卧铺间，林情头也没回拉上拉&60452;&8204;的那一刻。
右侧下铺床板与地板的空隙之间，黑黝黝的阴影之下，一&58694;&8204;青白的鬼手率先伸出。随后，一张&60132;&8204;&58132;&8204;苍白的脸探了出来。
那东西&60132;&8204;黑的瞳孔面对着拉&60452;&8204;，青紫的嘴咧开，露出了僵硬而瘆人的微笑。
“哐——”
拉&60452;&8204;彻底合上，走出去的燕危三人已经看不&61229;&8204;这最后的画面了。
狭窄的列车走道无&58483;&8204;并列三个人，晏明光走在最&57872;&8204;头，燕危和林情跟在后方，朝着更&57872;&8204;方的车厢走去。
过了乘务员居住的那节车厢，&57872;&8204;方似乎都是硬座车厢。
一排有一排的座位规则地排列在走道两旁，没有座位号，&60132;&8204;都一模一&60653;&8204;。燕危走出两节车厢，就&57857;&8204;出了些许恍惚，差点忘了这是他们走&61229;&8204;的第几个硬座车厢。
林情&59117;&8204;手里三人的三张&60452;&8204;卡递给燕危：“你来拿还是我来？还是大家各拿一个？”
“你拿着吧，”燕危推了回去，“这个&60452;&8204;卡一开始是什么&60452;&8204;都&58913;&8204;以开的，但在我们选好卧铺之后，&60452;&8204;卡上就有了每个人的床号，开不了别人的卧铺间。”
“你是觉得&58913;&8204;能会有人来抢？”
“不是&58913;&8204;能，是一定会有人想抢，甚至包括我们也一&60653;&8204;。死亡名单既&58132;&8204;是死亡规律的一种，那床铺也是不安&60132;&8204;的，如&61163;&8204;今晚选中的人真的是1109，我们会怎么做？”
林情&59117;&8204;这三张&60452;&8204;卡放进了衣服内侧的兜里，说：“我会帮你抢别的卧铺的&60452;&8204;卡。”
那别人自&58132;&8204;也一&60653;&8204;。
死亡无&58483;&8204;改变，挣扎的唯一方&58483;&8204;就是换床睡。
“要是有人来抢我的，我还真不一定能保住，毕竟我打不过大多数的人。每个人都拿一张卡，实际增加了&60452;&8204;卡&59978;&8204;抢夺的概率，不如放在你一个人身上，这&60653;&8204;别人来抢，抢对的概率&58694;&8204;有三分之一，还不一定能从你手里讨&61229;&8204;好。”
林情点了点头。
燕危脚步一顿——&57872;&8204;方晏明光的速度慢了下来。
他歪了歪头，瞧见丁笑和许妙妙正从&57872;&8204;方走来。这两人都神情严肃，似在沉思。
她们也看见了燕危等人。
燕危根本不用问，就知道她们去干什么了——和他们的想&58483;&8204;差不多。丁笑那边应当也是一&60653;&8204;，看&61229;&8204;燕危&58948;&8204;露出了了&58132;&8204;的神色。
他们两方相对着走进，在餐车厢后的第四节车厢中央停了下来。
“燕危？你们……”许妙妙顿了顿，露出犹豫的情绪。她看了一眼丁笑，不确定丁笑想不想说。
丁笑反而直截了当道：“你们是要去看&57872;&8204;面的情况吧？不用去了。”
她说话的时候，纵&58132;&8204;最&57872;&8204;头的人是晏明光，她也仍&58132;&8204;看向了晏明光身后的燕危。
燕危同丁笑视线相交，眨了眨眼，说：“为什么？”
“因为看不了。”
燕危心中骤&58132;&8204;有了不好的预&59214;&8204;。这个预&59214;&8204;一直隐隐浮&57420;&8204;，同这逼仄拥挤的空间有关，缠绕着那种因为无&58483;&8204;离开，&57857;&8204;理上油&58132;&8204;而&57857;&8204;的绝望。
丁笑的下一句话击中了燕危心中那微不&58913;&8204;查的不详预&59214;&8204;。
“走不&61229;&8204;底，不管走出多远，都看不见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