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今天晚上得坐车赶回A城,后天又得匆匆赶去瑞士,再回中国得等到下一个春节,也许更晚,行程被安排的慢慢的。为此,杨墨想在离开之前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好,她打车和母亲他们一起回到了家。
一进门,都还没有坐下,杨墨便开门见山的说:“大家一起开个会吧!我晚上还得回去。”
母亲闻言,站在过道上愣了愣,才慢慢的坐过来。杨雪见母亲坐下,便跟了过来,挨着母亲,她坐在母亲沙发的扶手上。杨墨见了有些刺眼,趁着这个近距离的机会,杨墨多看了杨雪几眼,大白的脸色,气色很好,但本来长形的脸蛋由于脂肪太多被蓬松成了扁扁的球形,乌黑的头发在白炽灯下闪闪发光,头顶形成了一个金光色的圆圈,杨墨觉得像孙猴子的紧箍咒,那挤在扶手上的大腿,把裤子撑得紧紧的。
杨墨搭着弟弟的肩膀说:“父亲出车祸,对方应该赔了我们不少钱吧?”
母亲一听便直起了腰板,尖声道:“这个钱你还想打主意吗?”
杨墨看去,轻笑了一声,道:“我出了父亲葬礼所有的费用,不会连知道对方赔了我们多少的权力也没有吧!”
母亲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了一个数字,“50万。”
杨墨轻轻“哦”了一声,随即不缓不满地说:“这个赔偿款是赔给父亲的,按照法律,如果父亲没有立遗嘱的话,剩下的钱得我们四个人平分。”
母亲的表情瞬间变的严肃起来,脸色铁青,瞪着杨墨,气得脸通红。
杨墨心中又冷笑了一声,她也就随口一说而已,难道她还会觊觎父亲那点赔偿款吗?这种话,也只有对面的母亲才会相信,不过也不难猜想,在母亲眼里,她杨墨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人。
“我也是通情达理的人,老弟还在读小学,初中三年算3万元,高中三年算4万元,大学四年的话,就算5万元,加起来也才12万元,还剩38万元,38万除以4个人,每人算9万元吧!我的那份就当给你养老了。”杨墨从茶几上捞来一本本子和一只水性笔,一边列着草稿一边不紧不慢的说。
母亲听的咬牙切实,没好气地说:“你就直说我不需要你养老就行了,不必绕这么大的弯子。”
杨墨笑道:“我这可没有说不养老,您好好想清楚吧!我是你们付出最少的一个,不仅把用了你们的钱全部还给了你们,现在硬是连一分钱都不分。再过十年、二十年,你看谁还那么舍得把学费都还给你。”
母亲被杨墨顶的说不出理来,只觉得面前的杨墨似乎浑身都长满了倒刺,她现在老了,又没有了老伴,再也没有人站在她身后撑腰了,她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奄奄地陷在沙发上。眼光忽然瞄到了身旁的杨雪,她像抓中了救命稻草一般,瞬间又提起了气神,道:“我不用你操心,反正靠你也靠不住,你以为杨雪和老小会像你一样目无尊长,几年都不打一个电话回来。”
一说起打电话这个事情,杨墨便忍不住气的发抖,从她高中有了第一部手机开始,他们便责怪了她无数次没有勤快打电话,为此杨墨讥讽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应该从来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吧!”
母亲一听杨墨指责她,瞬间红了脸,厉声道:“我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是天王老子。”
虽然早已不抱幻想,但再次听到这些冷冰冰的话语时,杨墨的心还是停滞了好几秒,就像被人用针扎了一样的疼,她长叹一口气,提起包就要走,道:“您不用这么激动,现在的我不想和您吵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不在乎。”
走到门边,杨墨顿下了脚步,转过身淡淡的说:“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我自问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您为什么这么恨我?好歹我并不是从桥底下捡来的。”
母亲沉默着,似乎不打算回答杨墨的话。
杨墨见状预要拉门出去,母亲的声音才从客厅里飘过来,“你明明知道我和你奶奶和不来,你还和她走的那么亲近,一回家就挨着她有说有笑,到底是谁给你出的学费,你眼中没有我们父母,难道我们还要把你放在心上吗?”
“所以你就见我像眼中钉、肉中刺了?奶奶和你们,我从来都是一样的看待,每次我从学校回来,唤你们,你们都是板着脸,对我爱答不理,只有奶奶问我在外面吃饭吃的饱吗?衣服穿的暖吗?我不是你们肚子里的蛔虫,凭什么你们想知道的事情自己不问却要我一一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不说,你们就说我什么都不告诉你们。什么事情你们都说是我的错,现在,家不像家,姐妹不像姐妹,您也再也不用看到我了,您终于赢了,应该满意了吧!”说完杨墨也不等母亲回答,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个地方,就像血腥的屠宰场,而她每一次回到这里,就像一只在沸水锅里浸泡的白猪,没有一点自尊与自由而言。
从B城到A城,晚上只有一趟高铁,为此,又是一个半夜才赶回到家的一晚,走在小区的街道上,银色的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把杨墨的身影拉的又细又长,路边静悄悄的,灌木丛中偶尔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借着路灯薄弱的光亮,杨墨抓紧肩带加快了脚步。
她今晚回来并没有提前告诉唐父唐母,因为她不想唐母又为她而睡不着觉。屋子里乌漆漆的,同时又是孤寂寂的。杨墨回到房间后想起母亲最后那一刮子眼神不禁心情烦乱,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第二天早上唐母看见在厨房忙碌的杨墨时,不禁大吃一惊。
杨墨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不等唐母发出灵魂拷问,自己便先招了,道:“妈,我昨晚就回来了,只是看时间太晚了就没有去打扰您们了。”
唐母无可奈何地笑了,但还是忍不住责怪道:“以后太晚了,就找个酒店住一晚,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走在路上,我这一想起来就全身发麻。”
“是是是,我知道啦!”杨墨讨好地说,搭上唐母的胳膊。
餐桌上,杨墨首先为唐父唐母各盛了一碗粥后,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唐父唐母各吃了几口粥后,说:“爸妈,我和您们说一个事情。”
唐父唐母闻言都放下了勺子,抬头看向杨墨,几乎是同时出声,“什么事?”
杨墨有些难以开口,“爸妈,我后天……就要去瑞士了。”
唐父唐母似乎是早已猜测到了似的,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只是长叹了一口气,唐母说:“就要去了啊!下次见你们不知又是什么时候了?今年过年还是要回来的吧!对了,我做了些榨菜,上次唐魏走的时候怎么说都不肯拿,说没有地方放,我才不信,他就是不想带东西而已。”
杨墨点头笑道:“当然要回来的,他就是那样,妈,都交给我吧!我带过去。”
这话倒是让唐父唐母脸上失落的表情缓和了些。
静默了良久之后,杨墨试探性地开口,“爸妈,您们想……养只宠物狗吗?”
唐父唐母听后面面相觑,他们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唐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两个老头都没养过宠物,要是养的话,这得多久给它洗一次澡啊!听说每个早上都要带出去溜达。”
“听说那些狗啊,掉毛可厉害了,和我一起打牌的老王就经常和我抱怨他家的金毛掉毛掉的厉害。”唐父好奇的插入。
杨墨笑道:“隔壁的王爷爷是不是朋友圈里几乎全是金毛的照片呀!”
唐父眼睛亮了亮,道:“对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的。”
杨墨笑道:“因为狗是我们最忠诚的朋友,我们做子女的可能不能随时陪伴在您们身边,但狗却愿意用它的一生去陪伴它的主人,不管他们的家是贫穷还是富贵。所以,爸妈,我们吃了早饭后一起去宠物市场挑一只吧!”
唐父唐母似乎被杨墨的提议打动了,不过也许打动他们的不是杨墨的苦口婆心,而是狗狗的忠诚与陪伴。
一进宠物市场,便听到嘈杂的人声和呜呜的犬吠声混合着灌入他们的耳朵,杨墨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为此她很快的便适应了,眼睛骨碌碌的四处观望,每看到一只都喜欢,在一窝铁笼前蹲着,手早已透过铁栏缝隙伸了进去,那只白色的拉布拉多被杨墨拂头扫顶好不享受。
唐母吓了一大跳,连忙拉住杨墨的胳膊,道:“杨墨啊!小心一点,它和你还不熟,会咬人的。
唐父连连应着:“是的是的,这要是被咬了就得去打疫苗的。”
杨墨收回手,笑道:“爸妈,您们看它们这么和蔼的眼神,哪里像你们说的那么凶残,奶气奶气的,越看越可爱。不过,爸妈,您们这都想了一路了,想好要养哪一个品种的了吗?”
“嗯……再看看啊!”唐父唐母抓耳挠腮,一看就是一幅没有主义的样子。
杨墨站在中间,一手各挽着唐父唐母的胳膊,在宠物市场转了一圈后,唐父唐母还没有个目标,杨墨只好发表个人意见了:“我觉得刚刚看到的那几只德牧挺好的。”
唐父唐母一听,连忙摇头摆手,唐母道:“呦……那是狼狗呀!很凶的,以后长大了可得长到我们两个老头子的大腿这么高,我们拉不住它的啦!”
杨墨笑道:“妈,哪有您说的那么恐怖,德牧可聪明了,他们基本上很多都成为了警犬,您们这要是带出去溜达一圈可威风了,还有一个好处,您们看德牧那粗壮的大腿,都不用请保镖保护您们的。”
“唉……我们两个老头也不用请保镖,这费用怎么算都是不在预算中的。”唐母皱着眉说,似乎真的很害怕德牧。
杨墨只好把目光挪向身旁的唐父,唐父虽然没有唐母那么害怕,但从他紧绷的表情中还是可以看出他对德牧的抵触。
在原地又僵持了半响,杨墨看时间也不早了,又出声提醒,“爸妈,要不我们再转一圈,爸,您看隔壁王爷爷家的金毛怎么样,要不我们就选一只金毛吧!”
“我才不要和那老头选一样的,我要养一只更拉风的。”
杨墨没有想到平时少言寡语的唐父还有和邻居较劲的顽习,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笑道:“行,好的,我们再选选。”
忽然看到一只胖乎乎的白色拉布拉多,杨墨激动的说:“这只怎么样,拉布拉多,既温顺又聪明的,还不掉毛,而且摸起来很有骨感。”
唐母皱着柳叶眉似乎在考虑,唐父又立马否决,道:“没有金毛有贵族气质,长得太粗鲁了,就像一个老粗汉。”
杨墨不可置信的看一会唐父再看一会面前的拉布拉多,拉不拉多像听懂了唐父的话一般,拉拢着脑袋有点不太高兴。
“咯咯咯……”整个客厅里都弥漫着唐父唐母的笑声,唐父很神气地坐在沙发上,不时扔出去一个小红皮球,小狗把它叼回来唐父手中,然后唐父又扔出去。唐母则在一边心疼着小狗,不时出声抗议:“好啦好啦,你看它都跑累了,你这个老头子,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唐父停下手中的动作,皱眉,道:“什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它又不是个女的,而且,我这是在锻炼它的腿部肌肉,锻炼你懂不懂啊!得从小抓起。”
两人你一言我一言谁也不让谁,杨墨把小狗抱在腿上,真没想到有一天能看到唐父唐母两人会为了一只小狗的跑步而斗嘴。最终他们带回来的还是一只德牧,不过这还得多谢隔壁的王爷爷了,要不是唐父争强好胜,非要选一只比王爷爷家的金毛更英姿飒爽的狗,那现在躺在杨墨腿上的可就不是杨墨钟爱的黑脸大叔了。
“爸妈,我们还没有给它取名字呢?”杨墨忽然想起说。
一听取名字,唐父唐母立马停止了斗嘴,不过取名对他们来说似乎有点困难,于是他们在这件事情上竟然一致同意让杨墨来选。
这倒是让杨墨为难起来了,她心中的“小二”早已给了一诺的那只小不点,也不能叫小三小四吧!她忽然问道:“爸,王爷爷家的金毛叫什么呀!”
唐父说:“好像叫什么子弹,哼……天天在我面前吹嘘他家的狗,杨墨啊!你给我想一个更霸气一点的。”
杨墨还真认真的想了很久,忽然大叫一声:“要不就叫火箭吧!”
唐父一拍手,笑容满面地说:“火箭,这个好,他子弹还能打赢我的火箭,好好好,这个好。”唐父说完,就要伸手过来把火箭抱到他腿上去,一边拂着它的头盖顶一边说:“火箭,火箭,你可得要给我长脸哦!挺你。”
唐母撒娇似的拍了唐父一手,道:“瞧你这副样子,火箭才不跟着你去和隔壁老王比来比去呢?”
杨墨拿出手机,笑道:“爸妈,我们给火箭拍几张照片给唐魏和Karl发过去吧!他们一定也会特别高兴的。”
“好好好”
说着三人就开始了各种人狗摆拍,当然主要还是杨墨在拿着手机一个劲的按着快门键,唐父唐母都抢着要单独和火箭拍照,最后还是被杨墨劝止到两人各自站在火箭旁边,这场夺狗大战才终于告一段落,不过他们又开始了为谁多抱了火箭一会而喋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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