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王殿下，您也说了，这是家族技艺，带您去看，恐怕……”段老爷推脱道。
怪不得不在意，原是断定了段鸿朗不会允许。
余亦轻笑，盖上盖子，放下茶杯：“段老爷，本王不是在同您商量。”
段鸿朗面色微动，余亦接着道：“若段老爷怕技艺流传，大可将现下作坊内的工都停了。将工人统一看管，本王不与他们有任何言语交流。”
“您看如何？”余亦微合着双眼，似笑非笑得看着他。
说了自己的要求，给了适合的解决办法。段鸿朗自然没了理由拒绝，他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临王殿下，请随我来。”
余亦起身，他能听到霍元武的呼吸加重了很多。踏过一品武夫的门槛，就算是刚进入黄极境的武者都能听出呼吸的变化，更别说是余亦。就像昨日能在工部小院里听到茅草屋内有两个人的呼吸一样，听得清清楚楚。
现在的余亦十分确信，这个霍元武绝不是他表现出的这般，他有问题，而且和这楮皮纸脱不了关系。
他没有声张，而是跟着段鸿朗一起走过了好几个院子，最后通过个数丈长的地道，到了作坊。
地道口有六个段家的侍卫，他们守着个要弯下腰才能过的小门。侍卫见家主来了就先一步打开了门，段鸿朗和余亦先后过了小门。
映入眼帘的是个不见天日的作坊，余亦扫了一眼，大致有三丈宽五丈长。里面摆满了水桶和桌子，水声和刀切木屑的声音不绝于耳。
余亦见师傅们并未停手，就问了一句：“不让他们先停下来吗？”
段鸿朗柔和笑着：“不必，这楮皮纸可不是你来看一圈就能学会的。”余亦颔首，传承了几百年的技艺，要是被自己走一圈就学走了，哪怕是太简单了。
段鸿朗继续介绍道：“这里面有三十三人，都是我段家人。平日里都生活在此，晚上就住在段府内。”
“那他们家里人…”
“都在府内。”段鸿朗笑道，“我会承担他们所有的支出，段家人也都愿意跟着我。”
有些在炫耀的意思，但是余亦无所谓，他点了点头，继续往里走去。
作坊大致分三块区域，分离，抽检，过水，筛除。余亦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是合在一起就看不懂了，这也不是最终目的，余亦没去细究，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过筛是废弃的材料上。
余亦指着桶里的废料问道：“这些怎么处置？”
段鸿朗答道：“这些材料混入了杂质，我们晒干后就烧了。”
“需要多久？”余亦追问道。
段鸿朗想了想，道：“天色好的话一日，天色不好的话……就不好说了。”
两人回到大堂的时候沈家一也已经回来了，他道：“没什么问题，两边都是一样的。”
余亦知晓后便向段老爷告了别，随着邱衡和霍元武两人出了段府。
“临王殿下。”段鸿朗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三人，踏着小碎步追上来，做了一长揖道，“今夜吉祥楼，我做东，还望临王殿下赏脸。”
余亦还有别的打算，也就应了下来：“自然。”
……
徐阳秋完成任务后，又变回了一副无所事事的纨绔模样，婉容在定安居对账，他去找她的时候被白江宜拿着扫把赶出来了，现在倒是没地方去。
心里想着徐阳秋又不知不觉游荡回了临王府，回都回来了，不如就找郑冰州唠唠嗑。
徐阳秋下了决心，收起扇子刚走没两步，就看到了临王府门口站着的人。见背影有些眼熟，徐阳秋靠近了两步，认出了她。
“沈家妹妹，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徐阳秋对自己的长相还是很有信心的，他打开折扇缓步而去。
沈煊瞄了他一眼：“与你何干。”
徐阳秋挥扇子的手顿在了半空，他轻咳两声，站到了她旁边，提着嘴角不怀好意道：“来找郑冰州的？”
一句话，沈煊的耳根子就红上了几分。
“郑小哥昨日救了我，我是来道谢的。”沈煊低着头，小声道。
这次换成徐阳秋瞄了她一眼：“与我何干。”
说吧，他又不要脸的摇着扇子进了府门。
沈煊红了俏脸，没错，气得。
她看着徐阳秋的背影装腔作势地举起拳头。可徐阳秋却在进了临王府之后停下了脚步：“进来啊，愣在那干啥呢。”
沈煊微愣，想着都被他看到了，这跟屁虫藏不住话，转头就跟郑冰州说了。想到这儿沈煊就抬脚往里走去。
徐阳秋在前面哼着小曲儿，枕着手不紧不慢地走。沈煊就在后面拎着食盒子跟着。原本不用多久就能到的路，两人愣是走了半盏茶的时间。
徐阳秋停下脚步，抬了抬下巴：“哝，就这儿了。”
“嗯。”沈煊提着食盒就往里走。
“哎哎哎。”徐阳秋叫住她。
沈煊回过头：“还有何事？”
闲来无事，徐阳秋就想逗逗她：“我帮了你，你不该道谢吗？”
沈煊翻了个白眼，上前随意一礼：“多谢。”
敷衍完，沈煊就继续往里走去。没走两步又听到身后贱兮兮的声音：“太师府的小姐啊，太子太师的小女儿啊。”
讽刺，赤裸裸的讽刺。
沈煊花容微怒，就像好好教育教育这个闲得无聊的溜子。
“永乐郡主。”
一声低唤拦住了沈煊就要爆出的粗口，徐阳秋还没反应过来，林伯就走了上来：“永乐郡主，您可是来找小白的？她今日可不在府上。”
徐阳秋在旁偷偷咽了口口水。
沈煊看到林伯，立马就换上了笑脸：“林伯伯，我不是来找小白的。”
林伯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布袋子递给她：“这饼啊，我自己做的，子临和小白都喜欢吃，你也拿去尝尝。”
沈煊甜甜一笑，接过饼子乖巧应道：“好，谢谢林伯伯。”
林伯摆了摆手：“不谢不谢，你们玩儿嗷，我还有事儿要忙。”
林伯继续往前走，嘴里还念叨：“这小白，买了兔子现在又不管了，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