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别走啊。”
沈家一见她离开,赶紧起身想要追上去,结果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吃饱了吗?我带了醉仙居新出的烧鹅,还有醉仙酿!”
赵可儿自顾自往前走,不去理他。
“听徐阳秋说南城那边有片桃花林,桃花开得极好,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赵可儿一点不耐烦,换了个方向继续走。
沈家一不依不饶继续跟着:“再不济,你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我陪你一起。”
赵可儿终于停下脚步,她回头看了一眼沈家一,又指了指一旁的牌子。
‘女子专用,男子止步。’
沈家一看着牌子都有些恍惚,墨鳞卫什么时候有这个玩意儿了?
从头到尾,公主殿下没有说过一句话,见沈家一看到牌子之后就径直走了进去。沈家一还想继续不要脸的往里追,可又注意到一旁围了几个看热闹的傻大个儿,这才作罢。
“这是干嘛的?”沈家一指着这没见过的营帐问道。
一旁的墨鳞卫将士道:“这是大家伙儿给公主殿下支的浴房。”
另一个继续附和道:“对啊对啊,人家毕竟是女子,多有不便,有个浴房方便很多。”
周围人连连点头。
沈家一偷摸翻了个白眼:“散了散了,人公主殿下沐浴,你们围着干什么,散了散了。”
“那沈哥你在这儿干啥呢。”
沈家一佯怒朝着那人握拳:“要你管!我…我与公主殿下又要事相商。”
里面的赵可儿隔着营帐帘子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这蹩脚的借口都忍不住差点笑出声去。外面的士卒也是半信半疑地散开各自忙各自的事儿去了。
沈家一下定了决心,今日无论如何要堵到赵可儿。一不做二不休,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还就不信公主殿下能在浴房过夜不成。
只是话也不能这么说,现在是入春了没错,可夜晚的风还是有些凉嗖嗖,沈家一冻得发颤又生怕赵可儿趁此机会溜走不敢回自己营帐取件衣服。再看我们的公主殿下,军中虽都是糙汉子,但人家都是对自己糙罢了,面对赵可儿可是细心的很。都不用说,见时辰差不多了就往浴房内送了热水。
既来之则安之。
这也是赵可儿一直奉行的原则,反正躲着也是躲着。借着升腾的热气儿,赵可儿松开了发束,齐腰的长发如倒挂的银河般泻下。随着黑白作训服的褪去,里衣就能完美勾勒出女子完美的身段。
白嫩的小脚试了试水温,直至她身被恰到好处的温度包裹。赵可儿长长呼出一口气,舒服极了。
只是外面的沈家一还在抱着‘弱小’的自己瑟瑟发抖,不时还要打几个喷嚏。
临王府内,余亦还不曾回府,白江宜就想着去书房等他。林薄每月都会按照余亦的叮嘱去买来最新的画本子,只是今晚白江宜却提不起一丝兴趣。
她坐在书案后,看着桌面上静置着的精美盒子,里面放着的是沈凌送给她的铜娃娃。那日收了礼物之后就将它放在书房了,原本想着先把堪舆图的事情搞定后再回来仔细研究。而如今白江宜已经在犹豫要不要打开这个盒子。
相比于‘沈凌是不是未亡人’,白江宜更在乎的是他若是真的未亡人,自己该怎么办。
一边是心爱的夫君,是无条件信任自己,的余亦;一边是打破乌云照进自己灰暗世界的第一缕光。人果真是贪心的,她谁都不想失去。但沈凌是未亡人,那他和余亦终有一天回站在对立面刀剑相向,到那时白江宜定会站在余亦身边。
可是她要怎么去接受生命中如此要好的朋友离去的痛苦呢?
“打开吧。”
白江宜怔愣地抬头,原来是自己心不在焉忘记关房门了。余亦正站在门口,笑得温柔又宠溺。
“余将军……”白江宜欲言又止,她看着站得笔挺的余亦,重新措辞后才笑道,“别家男儿郎送我礼物,你不吃醋吗?”
余亦含着笑进屋,将那盒子拿起把玩:“当然会吃醋,我都恨不得把这盒子给你扔了。”
不得不说,近朱者赤果然是对的。自从和白江宜相处久了之后,原本时常肃着脸话少的余亦也变得爱开玩笑了,当然这只是在白江宜面前。
白江宜自然知道余亦不会这么做,说这样的话也只是为了让她开心些而已,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白江宜展眉,心情好了许多。
“余将军可曾用膳?”她问道。
余亦摇了摇头:“公务繁忙,不曾用膳。”
白江宜缓缓勾起嘴角:“那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下碗面。”
说完就提着裙跑出了书房。
余亦一直跟到膳房,才问出口:“你还会煮面?”
“那是自然。”白江宜扬了扬眉头,骄傲道。
余亦打心底里‘佩服’的颔了颔首,倚靠在门框上准备看她大显身手。结果白江宜还不乐意了,挥舞着洗干净还带着水珠的芹菜把余亦赶出了膳房。
两刻钟后,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就摆在余亦面前了。卖相还不错,有肉有菜,还有个荷包蛋。
白江宜趴在桌子上,垫着下巴满脸期待:“快试试!”
余亦放下手里的文书,拿起筷子。或许是真的饿啦,夹起一大口面简单吹了吹就塞进嘴里。
………
空气陷入了有些尴尬的地步。
“好吃吗!”
白江宜没有注意到表情已经僵住的余亦,依旧等着他给自己竖个大拇指。
面条不是那种鲜面条,是干面条,它很硬。
习武之人!能吃苦!
余亦挤出一抹惨笑,把筷子上的面部塞进了嘴里:“好吃!太好吃了!”
如愿以偿得到了大拇指的白江宜松了口气,笑道:“吓死我了余将军,这是我第一次煮面,以前都是阿阮做,我还怕不好吃呢。”
听到这话的余亦差点没一口面喷出来。
“看得我也有些饿了。”白江宜站起身,余亦的肯定让她信心大增,“我也给自己做一碗!”
这面余亦这身板子吃了没什么大碍,要是白江宜这样的弱女子吃了不得难受个几日?余亦绝不允许这些事情发生,他赶忙起身拦住了白江宜,道:“不如尝尝我的手艺?”
也是,自己也没吃过余亦做的饭。白江宜抬着眉,笑着连连点头。
余亦把她摁回凳子上:“你在这里等我!”
余亦离开后,白江宜又看向了自己做的那碗面。心里想着,人生第一次做饭还不曾亲自尝过,她抬头看了看在膳房里忙得不亦乐乎的余亦,偷偷拿起了筷子。
昨日鲁大厨炖了鸡汤,余亦就地取材做了碗鸡汤面。等他端着面回到白江宜身边时,才发现刚才还笑意盈盈的娘子这时候正拿着筷子看着那碗面出神。
余亦心头一紧:“桐儿。”
白江宜没有应,还是看着面前的面出神。余亦正要往前走,白江宜才慢慢转头,她红着眼,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
她看到余亦手里端着的面,又笑出了声:“余将军,面是硬的……”
随着笑,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一见这情况余亦赶紧快走几步,将碗放在桌面上,拭去白江宜脸上的泪:“我喜欢吃硬的,你哭什么呀~”
她哭,是因为自己没用,一个女娘连碗面都做不好,日后还怎么做饭给自己夫君吃?她笑,是因为眼前这个傻子,为了让她开心都能强忍着吃下没熟的面。
这都是小事,是画本子里常常出现的一幕,可当它映照进自己生活中时,原来真的很幸福。白江宜是个感性的人,别人对她好她就忍不住十倍百倍的还给别人。可她第一次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对自己太好了,而且似乎没有要过任何回报。
嗯,是很幸福,但是填饱肚子很重要。
白江宜挺直了腰,在余亦唇上蜻蜓点水。又迅雷似的端过余亦做的鸡汤面大快朵颐。
“余将军,”白江宜鼓着腮帮子,口齿含糊不清道,“你的手艺真不错。”
余亦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娘子的眼泪不可信啊。
……
一黑衣人轻巧翻进宰相府,在池塘岸边草丛中隐着身形。
“大人,余亦已回临王府了。今日他去了尚书府。”
刘文中手中毛笔一顿,墨汁滴在纸上散开。他看着自己写到一半的诗词,将毛笔放回笔架,道:“说什么了?”
“都城假银票一案。”
“没再说其他的?”刘文中继续问道。
“没有。”
刘文中松了口气:“知道了。”
话毕,草丛传来一声轻响,就没了任何声音。
晏永思不爱说话,但刘文中遇到事情总会问他,这次也不例外。
“你怎么看?”
晏永思低下头,道:“大人,假银票可是你安排的?”
刘文中站起身,将那副被损坏的诗词揉成一团:“假银票…倒不是我安排的,只是这倒是个好法子。”
晏永思不解,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刘文中邪笑道:“永思,力助严景山破案。待他完被陛下信任,我就可以退出前线了。”
晏永思没再继续问下去,应下之后就消失在黑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