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人是谁”余亦隔着车帘抬了抬下巴。
颜墨离一愣,又马上反应过来:“你是说褚天禄”
余亦颔首。颜墨离继续道:“褚家一直以来都是北汗王室的护卫家族,褚家长子都是北汗王上的第一护卫,直接掌管乾军。”
“乾军。”余亦喃昵了一遍,多半就像是庆阳皇宫的禁军吧。
“所有褚天禄的出现,也就表明我父亲确实已经知道我们回来了。我们才进城不过三刻钟。”
“如果不出我所料,我们自进原城开始,就在你父亲的监视里了。”余亦双手合十不断摩挲着手掌,又往手掌里吐了口热气。
颜墨离瞪大了眼睛:“可…不是有郑冰州吗他不是号称墨麟卫第一暗探吗”
天气实在冷,余亦将手拢在了袖中,笑道:“是啊,这一路上也确实没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啊。”
“那你说……”
颜墨离僵在了原地,这一路确实没人跟踪也没人监视。因为所有人都是明着看到了他们的动向,从原城的守城将士开始,到三和赌坊再到王城的守城将士,甚至是他们歇脚的客栈。
所以他们一进城,身在北汗王宫的颜天纵就知道他们来了,所以能十分确定的直接让自己身边的护卫带着乾军前来。
两人不再言语,静坐在马车上缓慢前行。
北汗人好像真的很喜欢金黄加白色,就连北汗王宫的建筑都是黄白色的。
北汗冬日几乎每日都在下雪,地面上也是时时有积雪。远远望去那一座座黄白的宫殿就像是从雪地中长出来的一样。
宽广、华丽、金碧辉煌。
马车最终在那主殿停下,两人跃下马车。四周是片十分宽阔的广场,主殿前是满满九十九台阶。
白墙黄瓦,殿的四角高高翘起,雄壮得像是展翅欲飞的雄鹰。主殿同庆阳一样有六扇大门,正中央的上方依旧是白底金字的牌匾,上书:太乾宫。
余亦兴奋极了,终于能见到这北汗王上了。明里暗里交手这么多次,每次都能先余亦一步,这样的对手真的让人又害怕又激动。
褚天禄走到两人面前,将剑佩在了腰上又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王上以恭候多时了,请吧。”
台阶上没有一丝积雪,显然是有人时时打扫。越接近太乾宫越能感受到从内传来的热气,
宫门缓开,三人跨过那门槛,终于看清了这太乾宫的真面目。云白光洁的大殿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为倒影。而那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大殿两旁,百官分席而坐,一人一桌,桌旁摆着酒壶。
三人到来的第一时间,殿中央的舞姬便停下了动作,对这三人妩媚笑着,晃着身子离开了。
百官则是齐齐地直起身子,展袖,平掌,行礼。齐声道:
“拜见王子殿下。”
颜墨离却是视若无睹,径直走到那金漆雕龙王座前抚起衣摆跪了下去:“罪臣,拜见王上。”
“离儿,你这是何意啊”王座之上的颜天纵面色一惊。
颜墨离抬起头,平着掌道:“臣作为王子,御驾亲征却不敌庆阳被擒,失了北汗王军的威严,失了您的威严,臣,罪该万死。”
此话一出,大殿内皆闭上了嘴,宽阔的太乾宫愣是变得落针可闻。余亦闻言也是微蹙双眉,他不是很能明白颜墨离是想干什么,此时认错,主动将战败之事搬上台面,可不见得是好事。
果然,此言一出就有大臣就坡下驴了。
“王上,王子殿下说得没错,作为未来的一国之君,战败生擒,今后若是继承大统,怎么能在庆阳面前抬起头来!”
“王上,王子殿下已是败绩缠身,若让他继储,怕是天下不服啊。”
一时间台下又开始吵嚷起来,百官多是想让颜天纵易储,只有寥寥几人依旧站在颜墨离这边,但这些人都是坐在桌后默不作声。
他想干什么
余亦心里不断这样问自己,颜墨离将自己置于此境地有什么用难道就是为了看看还有几人是站在他这边的吗
“王上!”
余亦沉声一吼,现场再一次安静下来。原本闭着双眸的颜天纵也睁开了双眼,余亦这时候才发现这北汗王上有着一双宝蓝色的眼睛。
“既王子殿下已经平安送到,臣的职责便也完成了。”余亦用着北汗的礼仪,展袖平掌道。
颜天纵缓缓点头,开口道:“路途艰苦,辛苦余将军了。还请余将军先去休息,今晚孤会在万福宫设宴,到时我们喝几杯。”
表情平和,语气更是平缓,余亦从中听不出一丝异样。
“王上,”余亦没有谢恩,而是变得眼神凌厉,“臣在刚至原城的时候,便遭遇了杀手刺杀,所以无奈伪装入城,可臣发现,那杀手乃是您的乾军,您可知晓”
杀手自然不是乾军,这都是余亦瞎编的,就是要看看这颜天纵的反应。
台下百官又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什么”颜天纵抬手一掌拍在那王座扶手的龙头之上,浑身一颤,头上的珠帘王冠更是随着颤抖,“还有此事”他眼神转向一旁的褚天禄,厉声道:“褚将军,给孤一个解释。”
褚天禄闻言更是面色煞白当即就跪在了地上,却没说出一句话。
“褚将军为何不说话”颜天纵站起身紧皱着眉。
褚天禄重重地将头扣在地面上,还是不发一言。
颜天纵指着跪在地上的褚天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突然间怒火中烧,高声吼道:“给我带下去!严加审问!”
话毕,太乾宫外疾步走出两名将士将褚天禄押了下去。颜天纵又重新面向余亦,语气缓和了下来:“余将军先行休息,明日我定会给你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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