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可儿慌了,这体温怕不是要冻死了。
她赶紧将暖炉推近了些,然后拿上裘衣就出了营帐。
随行大夫给他重新把了脉,赵可儿急得在大夫身后走来走去,要不是她是公主,怕是早就发飙了。
“公主殿下,”大夫收回双手,缓声说道,“沈太尉体内的寒气正在往心脉处蔓延,若不能及时让他体温回暖,怕是有危险啊。”
“庸医!”
赵可儿先是一愣,随后又立马抓住他的衣领,低声道:“你不是说他没什么大碍吗!现在怎么又有危险了!”
“哎哎哎…”大夫高举着双手,山羊胡都在发抖,“公主,这病都是千变万化的,哪有一概而论的。之前沈太尉体温正在慢慢回暖,臣才说他没什么大碍,可如今你看……”
赵可儿一时哑了声,她眨了眨眼,问道:“那现在应当如何”
“额……”大夫面上尴尬之色尽显,支支吾吾道:“要是公主殿下不嫌弃的话,可以抱着他睡一晚,这样效果是最好的。”
“我……”
赵可儿抬腿就是一脚,大夫哀嚎着被踢到地上,捂着尾巴根疼得说不出话来。
赵可儿甩了甩衣摆,恶狠狠地说道:“庸医!话本子里救人的办法你都拿来用,我看你是活够了。”
“怎么男的不行丢热水里不行非得要我呗”赵可儿越说越气,上前两步举起拳头就准备落下。
“公主殿下!”
大夫已经年过半百了,山羊胡都已经留到胸口了。结果现在却像个小孩子一般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赵可儿看到这一幕,手都僵在了半空。
见拳头没落在自己身上,大夫偷偷松了口气,当即站起来道:“公主殿下,男子与男子躺在床上,您觉得会有温度吗”
赵可儿俏脸一红。
她又没试过,她怎么知道。赵可儿心里倔强地反驳到。
“再说那热水…”大夫迈着小碎步走到床边,荡着广袖指着昏迷的沈家一,“沈太尉正在昏迷,丢热水里确实能升温,可若是沈太尉没有醒来,那水汽入体也是会有很大的危害的呀。”
“那这……”
荒唐!太荒唐了!
赵可儿看着一脸严肃的大夫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走走走!”
赵可儿扶着额赶走了大夫。大夫也如释重负,一转眼就见不到人影了。
她看着卧榻上的沈家一都要疯了,在房间内抓耳挠腮上蹿下跳。直到撑着桌面低着头,赵可儿猛地抬头,凌乱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个圆。
赵可儿下定了决心,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塌旁,她抬手放在了自己的束腰上。
晨光初现,赵可儿轻轻推开了卧房的门。她回眸看了一眼床上睡得十分安静的沈家一。
她莞尔一笑,又轻轻关上了房门。
……
使团在关北休整了五日,今日也整理好行囊准备出发了。
余亦端坐于马上,穿回了那身墨色地盔甲,墨渊在半空中随风飘动。
使团又变回了那副严肃的模样,大家提着刀剑目视前方。这几日普通又热闹的生活是很幸福,可没有一人在此刻会有留恋。出了着北大关,未来的路谁都不知道。
颜墨离自从和余亦在城头一战后就多日没有露过面,余亦倒也不怕他跑了。直到今早整理行囊时他才带着自己的小包裹默默地上了马车。
赵青山这几日也是舒服的很,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睡醒后就不知去向,回来时身后总拖着野味。他也想着白江宜,每次烤得喷香都会第一时间让人送来给白江宜。
余亦嘛总会拿奇怪的眼神看着赵青山,后者也不理他,该怎么样怎么样。
关北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这也是余亦第一次出这城门不是为了打仗。城门外黄沙漫天飞舞,有些让人睁不开眼睛。余亦将脖子上的披帛拉上来遮住了嘴巴。
白江宜探出脑袋看着队伍最前方背对着她的余亦。
他高声喊道:“出发!”
轻扯缰绳,马儿缓步前行。
使团出了城门,城头上响起了战鼓的声音。
“咚~咚~咚~”
战鼓震起地上的黄沙,震响将士们的心跳。
马蹄声和战鼓声合为一体,相得益彰。这一刻在众人眼里,队伍最前端的余亦被阳光普照,蒙上一层淡金色光辉。
那百姓口中庆阳最年轻的将军,关北的第一站神,此刻被诠释得淋漓尽致。这一刻颇有一种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壮烈,也有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飒爽。
战鼓一直响到看不见使团为止,城头上的孙承平也是肃立到眼中只有那片荒漠。
也就是在使团出发的这一天,沈家一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有些失神地望着屋顶,脑海里都是那晚轻薄的里衣和充满整个房间的百合清香。
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是梦吗还是真实发生的沈家一没法做判断,这几日他都是浑浑噩噩,身边人来来往往,他想要说话却始终开不了口,每日身体里都感觉到冷,却四肢没法有半点动作。
他不知道这几天经历的事情是不是梦。
现在终于醒了,身旁没有一个人,只有床边的暖炉正在不断地炸出火星子。
“公主殿下……”
沈家一费力地支起身子,低声轻唤道。
没有人回应他,沈家一注意到床头放着一个铃铛。他摇响了铃铛,门外就有一人应声推门而入。
“白大人……”
浑身上下的无力感让他说话都有些费劲。
“哎呦,家一啊,你终于醒了。”白武赶忙上前将他扶住,又找了几个枕头垫在他的背上,还让他坐直了身子,“你可知你这段时间吓死我们了。”
沈家一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让大家费心了…”
“无妨无妨,醒了便好。”白武转身给他倒了杯热茶暖身子,“现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我这就去叫大夫。”
沈家一叫住了准备离去的白武,他看着白武,问道:“公主殿下可还在此”
白武又回到了床边,道:“公主殿下前日便已经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