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孩子都依偎在娘亲的身边,林翠兰搂住他们,轻声安慰:“别怕,娘在呢。”
苏老爹想着老四一家才走出去没多久,就发生了雪崩,听着阵势,可要比以往来的更大更凶猛!
也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
可千万别出啥事啊。
虽然老四被苏老娘赶了出去,可在苏老爹的心里,那终究是自己的儿子。
“我出去瞅瞅,看看是啥情况。”
苏老爹说完就去推地窖的门。
但他几乎将吃奶的力气都花上了,地窖的门却依旧纹丝不动。
他将脸贴到门上的缝隙,往外看。
只见外面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这门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我一个人推不动,咱们得一起推!”
这么多人困在狭小的地窖里不是个办法,时间越久,地窖里的空气就会变的越发稀薄,到那时可是会死人的!
苏老娘自是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难得没跟苏老爹唱反调,而是把自己的手放到木门上。
林翠兰也伸出手。
几个孩子虽然力气小,但也全都将手放了上去。
苏老爹吆喝着,“三,二,一,推!”
几人同时用力。
被卡住的木门,在所有人的努力之下,终于推开。
苏老爹率先从地窖里爬出来。
看到眼前的一幕,他震惊的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老,老,老婆子,你快快,快上来!”
苏老娘不耐的皱了皱眉,“咋还成结巴了,不就是个雪崩,多大的事儿。”
她也顺着木梯爬了出来。
看到眼前的一幕,她张着的嘴巴,都忘了闭上。
随后,苏青尘先从地窖里爬出来,而后朝下伸出手,“软软,快抓着哥哥的手上来。”
“嗯!”
苏软软伸出小手手,被苏青尘紧紧握住。
她的身后,娘亲跟哥哥们都扶着她。
四人配合,才将她从地窖里顺利拉出来。
苏软软站稳后才抬起头,看到四周陌生的场景,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这是怎么肥事,家呢?屋子呢?怎么都不见了?
顺着苏软软的视线看去,只见原本应该有屋子的地方,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所有的房屋,院墙,全都被雪崩吞噬。
不少及时躲进地窖里的人听到外头没了声响后,都从地窖中爬出来。
但当他们看到眼前的这一切,所有人仿佛一下子得了失语症似的,都愣在了那儿。
有人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了好几步,声音是说不出的凄凉,“家呢,咱们的家呢?”
一场罕见的雪崩,竟是将这个坐落在大山脚下的村庄,彻底给毁了。
所有人心里只想到一个词,完了!
靠山村,彻底完了!
老里正不敢相信,自己守了一辈子的村子,就这么没了。
“老天爷,你不公啊!”
忽然,有人掩面痛哭起来。
哭泣的声音似乎会感染似的,一个接着一个,都放声大哭。
呜咽声被风裹挟着,传出去很远。
苏老娘不可置信的往前走了几步,原本应该是自家院子的地方,如今却完完全全被雪掩埋。
“这……这……”
她一下就瘫坐在地上。
完了。
彻底完了。
苏老爹却四处搜寻着老四一家的踪迹,可是他看了一圈,都没看见老四。
老四该不会是……该不会是……
他看向被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的地面,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苏软软看到家人如此悲伤,她的小心脏也是一抽一抽的疼。
原来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吗?
“奶,你别哭了,你哭的我都想哭了。”
苏老娘擦了擦通红的双眼,将小软软抱在自己怀中,“我可怜的娃儿,咱们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哦!”
老里正在寒风中清了清嗓子。
“诸位,可否听我说一句?”
大家往老里正所在的方向走去。
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被风吹干的泪痕。
里正如今在他们眼里,就是主心骨。
只要主心骨不倒,总还是有希望的。
老里正看到大家都这般悲伤,心里也满不是滋味,“眼下,咱们有两条路。”
“第一条,咱们尽可能的找到能用的东西,往南边逃!”
“第二条,我们剩下的人联合起来,先建造庇护所,只要熬过这个冬天,我相信,凭借咱们的力量,村子一定会重新建造起来!”
老里正已经做好了大多数人选择离开的准备,可他等了半天,却没有一人挪动脚步。
“诸位……”
“里正叔,咱们留下来!”
“对,咱们留下来!”
村子里许多年轻人都离开了家乡,留下来的,大多都是一些老弱病残。
身强力健的离开这里不成问题,可这些年老的呢?
若是他们一走,那这些老弱病残,必定是必死无疑!
“好,好啊!”老里正老泪纵横,“咱们靠山村的男儿有担当!”
苏青尘看了一眼苏软软,然后勇敢的走到最前面,不卑不亢的说:“里正爷爷,我有一个建议。”
老里正温和的说:“青尘,你说。”
得到准许,他缓缓道:“我觉得如今当务之急是赶紧将庇护所建立起来。白天有太阳,还不会觉得太冷,一旦入夜,温度骤降,要是大家没有屋子住的话,一定会被冻死的!”
苏青尘说的一点儿都不假!
白天有太阳,温度还不算那么冷。
一旦太阳落山,气温骤降,若是没有庇护所,那不知会有多少人冻死在这个夜里!
老里正欣慰的点点头,青尘如今越发有担当了,有他爹当年的样子!
“诸位,青尘说的对,咱们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当务之急要赶紧将庇护所建起来!”
村子里几个身强力健的汉子立刻揽下了建立庇护所的活儿。
老里正安排了一批人去山上砍树,捡树枝。
又安排了一批人寻找幸存者。
苏软软他们年岁小,苏老爹跟苏老娘年纪又大,便被安排进了捡树枝的队伍。
苏软软捡得起劲,没一会儿,就捡了一大捆树枝,全都交给苏青尘背在背上。
明明那不算宽阔的背已经被树枝压得弯弯的,苏青尘依旧问:“软软,走累了没有,要是走累了的话,让哥哥背着你走好不好?”
苏软软摇摇头,“二哥哥,我不累!”
在雪地里走路虽然很辛苦,但是大家看起来比她辛苦多了!
虽然她的小脚在雪地里走久了,都快走得麻木了。
她依旧咬牙坚持了下来!
她在心里不停的给自己打气,软软你可以的!
这一点点苦,你可以吃的!
几人都捡了一捆木柴,回到老里正定下来建立庇护所的地方放下。
苏软软那么点大儿的人,一根木柴都比她高。
但她怀里也抱着几根木柴,有学有样的堆放到木柴堆里。
老里正对她竖了竖大拇指,“小软软,你真棒!”
“嘻嘻。”今天又是收获夸奖的一天呢!
软软表示很开心。
正当老苏家的人打算歇一会儿,忽然从旁边的小路上传来一阵骚动声。
搜寻队伍的人急匆匆的跑上来,“里正叔,发现了苏老四他们一家!”
老里正虽然十分痛恨苏老四他们的所作所为,但那毕竟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他们怎么了?”
“他们半截身子都被埋在雪里了,咱们得多派一些人去才能把人挖出来,要是耽搁了时间,恐怕要性命不保!”
现在大多数人,都在为建立庇护所的事情而忙碌,若是耽误了时间在救人身上,这庇护所就不一定能建成了!
但老里正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吩咐众人,先停下手中的活,全力救助苏老四一家!
苏老娘不禁冷哼,“这雪崩怎么就没把他们带走,死了便就死了,非得半死不活的,还要浪费大家的时间来救他们。”
有同村的大娘听不下去了,“我说顾氏,这苏老四毕竟是你的亲儿子,你不去帮忙也就算了,咋还咒自个儿子死呢。”
“当初他为了五十两,就敢害我乖孙女,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同村人对苏老四有读书人的滤镜在,总觉得这事儿,肯定不是苏老四想要干的。
“我瞅着,一定是他媳妇想出来的歪门邪道。”
“可不咋地,我一看他那媳妇就是个心术不正的。”
苏老爹也趁机给自己儿子洗白,“我相信咱儿子肯定不是那种人,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如今人都快半死不活的了,你就饶了他,大不了,让他把媳妇休了,再换一个你中意的。”
“苏大强!你就搁这等着是吧?老娘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只要老娘活着,他苏重就别想回来!你要想他回来,等老娘死了再说!”苏老娘撂下狠话。
苏老爹知道自家老婆子是啥脾性,认定的事情,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得罪自家老婆子,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好好好,我就是随口说说,你瞧你还生气上了,咋气量这么小。”
“闭嘴吧你。”
苏老娘不想再听见有关苏老四的任何事情。
苏老爹却坐不住,听见下边的动静,脖子都快要伸成长颈鹿了。
“哎哟,我突然肚子好疼,闹肚子了,老婆子,我去那边方便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