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猛地一下睁开眼睛,巡视着四周,大口大口的呼吸。
“宝贝青青,你醒了!”刘晚晚高兴的喊道,“我去叫医生,你等着啊!”刘晚晚撒开紧攥着苏青的手,跑了出去。
苏青愣愣的看着四周,白色的床单,滴答滴答的仪器声,这里是医院。
刘晚晚拽着一个医生就冲了引来,医生询问一些状况,又看了看各项指标,点了点头道:“没什么问题了,之前高烧也是因为惊吓和缺水,现在烧退了,身上的伤都是擦伤,回去按时擦药就行。”
“谢谢医生!”刘晚晚喊道。
那医生又调了一下苏青的滴管,看没什么问题就出去了。
“青青,你感觉怎么样啊?你吓死我了”刘晚晚拉着苏青的手关切道。
苏青感觉自己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哪?”苏青揉了揉头问道。
“哦,这是京北的医院”刘晚晚一边帮苏青掖被子一边道:“还好你之前承诺会一天给我打一个电话,我才能及时发现异常,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青虚弱的晃了晃头,还是没想起来什么,“什么异常?”
刘晚晚看着还是懵圈状态的苏青,担忧道:“你怎么了?你不记得了?”
苏青闻声摇了摇头,有些迟疑道:“不记得”
刘晚晚叹了口气,“不记得也好,不是什么好事。”
苏青还是盯着她看,刘晚晚眨巴一下眼睛无奈开口道:“你本来不是已经结束拍摄准备回去嘛,结果我两天都联系不到你,就赶紧联系你的编辑,又找到导演的联系方式,知道你肯定出事了,报了警。根据定位和监控发现是一个叫林陌的人组织绑架了你,最后在草原北部找到了你们。当时你可吓坏我了,你们所有人都躺在地上,你手脚都被绑住,身上也都是擦伤,回来就转了京北的医院,昏迷高烧了三天,今天你才醒。”
晚晚说的这些,苏青就好像是有点印象,但又感觉像是发生很久的事了,不像这几天才发生的感觉,很...奇妙。
“不过你不用担心”刘晚晚接着道:“他们都只是昏迷,醒了之后就都被抓起来了,主谋好像是一个叫班子的人,刘导还说他认识呢。你别怕,等你好了,我们直接回苏州,再不去那地方了。”
沉默一瞬,苏青犹豫着开口问道:“他们为什么绑架我?”
“是林陌说,草原有个藏宝藏的地方,这地方你知道,所以就绑你了”刘晚晚又自言自语道:“多奇怪啊,你怎么可能知道什么宝藏”
苏青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晚晚想起什么笑道:“跟你说个有意思的,那个林陌,我录口供的时候见到她了,就像一个疯子,满嘴都是什么得奖得奖的”边说边摇头,“你吃苹果吗?我给你拨一个”
苏青点了点头,陷入无声的呆滞。
晚上的时候,来了一个人。
“...刘导”苏青看着眼前这个拿着水果篮子,面容祥和的叔叔,依稀辨认道。
“诶,小苏啊”刘一同答应着,把果篮放到一边,“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明天就出院了。”
刘晚晚拉过来一个凳子,热络的说道:“刘导您坐,我给你俩洗水果去!”
刘一同笑着点点头,又看向苏青,斟酌着开口道:“我...唉...别怪我偏心,我只得替林陌跟你道歉”
苏青疑惑的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林陌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她确实疯了。”刘一同叹惜着说道,“她太在乎奖项,失了本心,还伤害了无辜的你。”
“为什么?”苏青轻声道,语气很淡。
刘一同看向已经漆黑的窗外,窗户上是自己已经老却的倒影,缓缓道:“当年,我们都是同一个摄影俱乐部的人,都是为了追求镜头下的语言的狂热者,太年轻,太较真。林陌那时已经有了一个美满的家庭,一个爱她的丈夫,一个可爱的小儿子。但她的心却没安定,她炙热的想要自己的作品得到肯定,证明自己的价值。那年她为了记录候鸟迁徙的部路线,跨越大半个中国,三个多月没回家。家里来了电话,说小儿子发高烧住院,让她赶快回去,她虽然担心但为了自己的摄影事业还是没有回去,继续跟着候鸟迁徙。意外发生了,她的儿子由于持续高烧而引起急性肾功能衰竭,最后...没了。她没看到儿子最后一面,丈夫怨恨她,还是离了婚。结果她的候鸟迁徙也没能给她带来她想要的荣耀,这些年她一直拼命的去极险地拍摄,力求完美,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作品值得奖项。为了证明她当年的选择是对的。她把对儿子的愧疚转化成了对奖项的执著,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为了梦想发光发热的女孩了。”
沉默半响,刘一同哀叹的开口道:“人失了本心才是最可怕的深渊”
“我说这么多,不是想为她辩解什么,不必原谅她,也不用可怜她,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我只是想以过来人身份给你提个醒,莫走回头路啊”面色有些痛苦道。
苏青没接话,要说心中毫无波澜,那是假的。但若是因为一个人痛苦的过去就原谅她对自己造成的伤害,那也太不切实际。
“谢谢刘导来看我”苏青斟酌着开口道:“但对于她我确实没什么好评价的”
刘一同缓过神来,缓缓的点了点头。
“你们这次是有了什么奇遇?”刘一同半开玩笑道。
苏青眨了眨眼睛,有些艰难道:“我...不记得。就连我被绑架这件事都没什么印象。”
刘一同赶紧问道:“是不是头部受伤了?”
苏青摇头道:“不是,应该是高烧烧的糊涂了,过几天应该就好了,就是现在脑子很混沌。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刘一同站起身,“太晚了,我在这也不合适。下个月我们拍摄组要办庆功宴,小苏你病好了就来吧”
“好”
刘晚晚送她下了楼,回来后惊奇的说道:“这个导演没什么架子呢”
“嗯,刘导对我们都很好,像个大家长”苏青道。
“那他找你说什么?”
苏青很微小的皱了一下眉头,“林陌,大概是叫我别怪她”
刘晚晚听闻挑了一下眉头:“他对下属都这么关切?”
“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苏青眼神有些冷漠,“但他没说他是以什么视角看的故事。”
第二天,苏青和晚晚一同做飞机回了苏州。这一路,苏青很难形容自己的情绪,因为路线是向南的,自己有一种逃跑的感觉。恍惚间想起自己做得那个梦,梦里的人自己都不认识,但都告诉她要向北走,到底为什么。
“不用我陪你吗?”刘晚晚担忧道。
苏青拒绝了晚晚说要陪她一起住的想法,苏青家离晚晚公司太远,上下班不方便,这些天又是找人又是照顾人的一定累坏了,不能再填麻烦了。
苏青扯出一个微笑,“真的不用,我都好了”
刘晚晚妥协道:“那我送你上去,我再走”
“好啊”
晚晚走后,苏青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看着被叠的整齐的衣物,思绪开始清明起来,能记起这是自己什么时候装的衣服。行李箱夹层里,苏青看到一个蓝色的本子,有些疑惑,打开一看,里面就记了一句话:“陈旗一碧到云边,莫谓江南景独妍。”
苏青感觉自己脑子轰的一下,像被炸开了。
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头疼的像快要裂开。
“呼”苏青把本子撇到一边,不再去想,才算好一点。
拖沓着走到床边,直接倒了上去,眼泪莫名的留下,心中却毫无波澜。苏青抹了把眼泪,心道:该不会中邪了?
思绪飘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苍白的梦境有一座高山,满是寒冰积雪。缓缓走近,是一处高台,上面站立一人,像在宣誓什么,听不清,也看不清那人的面貌。
接着四周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朝拜声,是忠诚的信徒。
“苏青”
是一声声来自很远很远地方的回响。
“苏青”
苏青急切的张嘴,想答应,但发不出声音。
“来晚了...柳兰花期结束了”
焦急的向四周看去,只有满目苍白,刚才的热闹转眼就消逝了。
“...想留你”
“我相信你”
......
“做我的王后”
“我喜欢你”
声音还在回荡着,到底是谁?
“...是生是死,皆是代价”
“共待春来...”
只差一点点,就快要记起来了。
告诉我,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
“承诺太浅,我们慢慢来”
......
心脏骤痛,搁浅的誓言被遗忘在角落,不是说梦里不会痛吗?
“我们注定要相遇的”
......
跨越过时间、极限、无穷,我还是想拥抱你。
......
苏青猛地醒了过来,攥紧心口的衣服,好疼。泪水决堤,早就浸湿了床单。不知所起,情难自控,是谁?
我到底忘记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