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玄黑的鹰隼极速的划破干冽的风,打着旋的在半黑的空中盘旋,最后稳稳的落入哈图尔手中。拨开爪利,找到藏于竹筒的信件,缓缓的将纸张展开,看到里面的内容,有些不可置信的又反复看了好几遍,才合上信件,放走了鹰隼。
“天要亡南挞”哈图尔分不清悲喜的喃喃道,“天要亡南挞啊”
即将被火焰烧毁的信件上赫然写着:
“南挞神山倾塌,无人生还。草原北部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是夜。
格里身侧手执长刀,纵与马上,身后是草原十二部,铁马冰河,破关而入,如入无人之境。
“又见面了,少年王上”魏昇站于长阶之上,身后也是重重铠甲。
格里抬头看向他,很轻的笑了一下,沉声道:“又见面了,北朝新皇”
魏昇一节一节台阶往下走,不紧不慢,神色从容,“我真的很欣赏你,格里。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有如此谋略和胆识。我只恨我们相识太晚,可惜啊,可惜。”
他身后的兵甲,快步的走下阶梯,像是潮水涌来,长阶之上更是架起弓箭,矛头直指玄金少年。
格里稳稳的坐于马上,眸色在月光下显得很淡,“毫无意义的虚与委蛇我不喜欢”
魏昇听闻只是一笑,拔出手里的剑,剑身快速隔断夜里的冷空气发出鸣响,剑意与本人想通,都发阴冷气。
格里长刀横身,眼神骤变,杀意尽现,“杀!”
两兵相融,后者踏着前者的尸身,天气回暖但凉意四起,溅于身下血,滚烫且刺痛。格里纵马胼刀,随劲力杀出一条血路,竟无人敢上前阻拦,一人一马,直逼苍穹。
棋局本是必胜局,奈何黑子不是黑子,白子不是白子,这棋局是玲珑必死局。格里长刀一伸,抵魏昇于长阶。魏昇宛如灵巧的蛇蝎,寒剑借力,躲过长刀,又是几计快招,欲攻破格里长刀之境。
格里一手防一手攻,间或打断接踵而至的黑箭,节奏不慌,面色未变。看出魏昇剑法破绽,果断出击,“当”的一声,擦过剑炳,挑掉了魏昇的护头。魏昇下意识躲闪,被刀尖刺破额角,血静悄悄的流了下来,与汗滴融为一体,和谐又鬼魅。
魏昇改变战略,转手攻击格里的坐骑。格里长刀之势,魏昇难近分毫。恶狠狠的看向格里,发髻披散,出剑逼近,格里挡实。魏昇向旁侧提了两人,一手一个,直接撇向格里。趁此间隙,自己转身没入人群。格里再抬眼就只看到魏昇朝台阶下走去的背影。
魏昇站定转头,笑岑岑的看向格里,那眼神胜券在握,又带着嘲笑和蔑视。局面突变,本是两军对峙,四周的黑暗却突然冒出大批人马,呼喊着往中间逼近,联合北朝军队将格里的草原部落团团围住。格里打量后起兵马,是西部的羌夷国。
城外重羽领禁北原军向京城移近。未找到阿日斯,格里与重羽商议重制攻城计划。一半禁北原军前往藤天关,阻隔北部其他关隘的突然暴起,一半禁北原军于城外包围京城,免其他势力及城内兵卫逃窜。
“你在城外护卫,我入城内夺权。无论成败,一到子时,我会鸣响花炮,以此为号,你领军退居藤天关。若没到子时或已过子时我都未能鸣响花炮,立即撤退,弃车保车。”
重羽看向京城紧闭的城门,眉头紧锁。
城内,魏昇故意引格里站进包围圈。此刻格里一众人马被北朝及羌夷国兵马团团围住。格里看向四周虽然引来羌夷国作助,但此国兵弱,不及北原骁勇善战,只要调度好兵力部署,杀出重围不是难事。只是...格里震惊的看向自己身后的人。
哈图尔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格里身后,一把宽刀抵住格里喉管。兵器的凉意透过脖颈微薄的皮肤瞬间传入身。
“疯了?”格里冷声说道。
哈图尔对上格里那双可怖的双眼,“是天要亡南挞!我部只不过顺应天意。”
又朝旁边看去,草原其他部落的士兵都调转武器,指向南挞,包围圈瞬间缩小。南挞士兵不过千余人,对上三方势力,此战毫无胜算。
“蠢货!”格里忿道:“为了一己私欲和中原合作,你算计的过魏昇吗?被人吃的渣都不剩!”又平静了语气,劝道,“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和我一起杀出去,羌夷国势弱,绝不是我们草原十二部的对手。”
“格里!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哈图尔眼底尽是猩红,“南挞做王做得太久了!早该变天了!”
魏昇满意的拍着手,“我与草原各部落合作,一起除掉南挞这个鱼腥毒刺,往后中原北原一家亲”又拉长语调蛊惑道:“一切好商量”
格里看都没看他一眼,眼神死死的盯着哈图尔。
魏昇说完后,陷入一阵沉默。他尴尬的笑了笑,又道:“我说过,格里,我欣赏你。这局你输了,你得认输,乖乖臣服于我,我会保你一命。”话虽如此,却未敢走近格里一步。那嗜血的狼王,呲出獠牙,可是能一口咬断人脖子的致命家伙。
当!
格里一下举起长刀,直接砍断了哈图尔的宽刀,再一脚踹在他胸口,飞至十丈远。
这一瞬发生太快,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魏昇也直接呆滞在原地。
格里拿出花炮,朝空中拉响环口,“咻”的一声飞射出去,短暂的照亮了这杂乱的战场。
“我南挞儿郎誓死不做胯下臣!”格里中气十足的吼道:“有骨气的就和我杀出去!!”
长刀一挥,掀起一片尘土飞扬,挺身立于长阶之上,气势枭雄,让人不自禁想要跟随他,臣服他。
咻!
重羽应声抬头,是一记花炮。亥时刚过,还未到子时,现在格里放出花炮,就是里面情况有变。格里的话一遍一遍回荡在他耳边,弃车保车...弃车保车。
重羽攥紧手里的缰绳,感受着胸膛剧烈的起伏,他这一决定关乎万万人的生死。该听格里的,万之策。
“将军!花炮响了,我们该撤退了。”晋年策马至他身旁,开口提醒道。
重羽沙哑的声音就像要被风吹散,可晋年还是听到了,“晋将军,这次我的宋和军就在城内”
晋年看向重羽,夜里太黑,只能看见眼前人紧绷的下颚,还有手上暴起的青筋。
无声的沉默中,重羽开口,这一次政地有声,“城内被困的是我的王上,禁北原军撤退,重羽要破城门。”说着策马先行,习惯了每一次做选择前都要权和利弊,这是第一次,只随心。
晋年默默的看着重羽策马的背影,而后下令道:“禁北原军听令!”
黑夜中,兵甲挣动的声音太过清晰。
“攻城!”
都是流着滚烫热血的人,洋洋洒洒尽是诗酒,豪情。
晋年追上重羽,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被风吹散,“阿日斯将领说过一句话!”
重羽抑制住自己心头的热意没回头。
“为将者,不畏权,但为义!”
京城的城门是大红色的漆染,是新帝登基,重新上色粉饰。在这萧杀的夜晚,显得格外明亮。
城门大敞,像是无人迎接的表演者。好戏都在中门长阶,那里的叫卖声才最热烈。
但城门到中门之间的武门,有一长列队,像是等候多时了。
“日达!”
重羽提剑指向日达,愤恨道:“原来变故是你们拉克申部落!”
日达搓着胡子,悠然道:“不!是整个草原。”
“不与他废话,杀了他,去支援王上!”重羽朝晋年道。
晋年点头示意,手中长枪一动,“杀!”
两相兵动,又是一场洒血的好戏。重羽一剑刺去,日达不见闪躲,直接一拳打向剑炳。重羽被震了手臂,剑掉落,脚一踢一升,左手接过剑,反身就是一刺。穿过日达的胡子,他仰着头,躲过重羽的快剑。又是几个来回,重羽刺穿日达肩膀,日达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肩膀向前撞去,重羽连人带剑都被撞退几步。重羽眯起眼睛,一招左右花剑,快到重影,直逼的日达连连退步,正中重羽攻击叠角处。重羽空中转体,倒立挥剑,一把刺中日达右肩膀。日达伸手掰剑,重羽又是空中翻身,立于日达身后,一剑封喉。
死了日达又来一壮汉,也是重羽眼熟的将军。打打杀杀又几回合,源源不断的兵堵在武门,就是要封住格里的退路。
晋年长枪带风,人枪合一,所到之处,血溅长断。晋年背靠着重羽,平稳呼吸,“这兵不像是草原的兵”
重羽抬起手臂擦了一下唇角,“羌夷国”看着厮杀的兵卫,重羽知道中门情况一定不容乐观。南挞兵力千余,而前有羌夷北朝,后有草原其余十一部落,刀刀见血。格里,挺住啊。
挥剑杀敌,漫天的红色,充盈着人的眼睛。一朝同敌忾,他朝命相异。
重羽提着剑,恨意充斥周身。为什么要背叛南挞!哈图尔为何甘愿屈居北朝也不愿跟随南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