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野顶着一头紫粉色,仍旧肆意轻狂,拎着啤酒罐来到云糯这桌,慵懒的眼角微挑,问她俩:“能喝吗?”
周思慕适时道:“我姐沾酒必醉,她喝饮料,佳酿姐的酒量应该还行吧?”她目光投向对面的陈佳酿。
后者耸耸肩:“酒量一般,最多五箱。”
林清野闻言笑了一下,自然听出对方语气中暗含的挑衅。
他招手示意服务员上酒,然后在周思慕满是问号的眼神中,一男一女,开始剑拔弩张地拼起酒来。
第一回合,两人平分秋色,谁也不输谁,整箱啤酒分分钟去了一半。
陈佳酿喝完最后一口,将空酒罐用力砸在桌子上:“糯米,你说两句。”
轮到她了。
“林清野。”云糯身体往后一仰,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一副大爷似的样子,看向今晚的男主角。
“对于你,我只有两个要求。一、不能欺负慕慕。二、要让慕慕开心。”
林清野歪了歪头,看着身旁周思慕,煞有其事地问:“小鬼,我欺负过你吗?告诉你姐。”
“没有。”
“开心么?”
“开心。”
云糯:……
第二回合,陈佳酿干完三罐,实在憋不住了,跑去厕所放水。再回来,发现林清野已经没了影。
“怎么,认怂了?”
周思慕解释:“他们俱乐部有人闹事,惊动了警察,林清野刚才赶过去。”
陈佳酿‘哦’了一声,略显失望地坐下:“可惜,我还想着再让你姐说几句。”
室友的酒量云糯最清楚不过,今晚只是想借喝酒的机会,给周思慕撑撑腰,顺便试探一下林清野到底靠不靠谱,这是临出发前,云糯特意找陈佳酿商量过的。
“那结果怎样?”周思慕满怀期待地问。
云糯说:“在你心里,愿意给林清野打多少分?”
“当然是一百分。”
“……”
她和室友相视一笑。
算了,这话等同于白问。
云糯将烤好的和牛粒放进陈佳酿的碟子里,顺便又给她盛了一碗菠萝饭,拿话问周思慕:“手链被你弄丢,林清野是什么反应。”
“他说不值几个钱,让我不要放在心上。”
“没说别的?”
“没。”
陈佳酿听完后,一针见血地点评道:“你们这恋爱谈的,感觉像在逢场作戏。”
从刚刚进门到离开,林清野从始至终没跟周思慕有过一秒钟的眼神接触,情侣间的那种默契和小细节,在他们身上完全体会不到。
周思慕干笑道:“这样挺好,我不喜欢太黏的。”
但是这也太不黏了。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林清野就如同林间的一阵风,吹过就没了,给人一种随时想要抽身走人的既视感。
不过谈恋爱这种事,各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云糯即便年长两岁,她似乎也没有经验和资格去评判什么,只希望慕慕能够爱护好自己,不要受到伤害。
回学校的路上,外婆打来电话,说周崇月将那晚被她遗忘在车里的礼物,亲自送到了家里。
云糯稍作一愣,下意识问:“三叔这会儿走了吗?”
外婆说几分钟前刚走。
她默了默,说:“还有两周就要期末考,可能最近都没时间回去。”
老人家一听快考试了,连忙道:“你好好复习,这些礼物外婆会帮你保管好,等你放寒假再过来取。”
云糯点点头,说完两句便挂了电话。
旁边陈佳酿看她一脸失神,打趣道:“是不是忒后悔今晚没住在外婆家?”
“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他只是长辈。”
??
陈佳酿听出了不对劲,顿住两秒,试探着问:“糯米,如果你愿意,能不能告诉我,压死你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
云糯扭头看向窗外,声音微弱:“他有未婚妻。”
“……”
出租车里一下子陷入了安静。
后半段的路程,两人没怎么说话,只在下车付款时,司机落在云糯脸上的目光,似乎带着些探究与鄙夷。
那是一种看待不良少女的眼神,仿佛认为她做了一件违背人伦,且还恬不知耻的错事。
喜欢周崇月有错吗?
她可以被拒绝,但不能被否定。
元旦过后,每天辗转于教室与宿舍两点之间,距离期末愈近,云糯整个人愈显得出乎意料的平静。
甚至在学术英语课上,即便偶尔听同学提起周老师的名字,她的心里,似乎也激不起任何反应。
将耳朵关闭,便可以解决世间一切难题,这是从小到大,她进行自我修复的本能方式。
这天下午,周思慕心血来潮约她去32号清吧喝酒,连续两个星期没踏出过学校,云糯看着面前厚厚的一撂专业书,亦忍不住想在考试前放松放松。
转头看向阳台,正要问室友去不去,却听电话那头周思慕说:“趁着今天三叔在,晚点可以开车送我们。”
云糯未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她将手机换到另一边耳朵,思索须臾,找了个借口拒绝。
此时周思慕已经在清吧,眼见喊人失败,瞬间就没了兴致:“我姐最近好奇怪。”
看着挂断的电话,她小声嘀咕。
陆征问:“糯糯怎么了?”
这一句,引来对面周崇月的目光。
“哦,就是约她好几次,她心情似乎都不怎么好,感觉像遭受了什么打击。”
梁竞择开着玩笑:“可能是你姐谈恋爱了,没工夫管你。”
“不会的,我姐要是有男朋友,绝对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或者是在学校遇到什么难事,才情绪不佳。”陆征说着转头对周崇月道:“糯糯不是跟你挺谈得来?你可以抽空问问。”
灯光落在男人肩头,给他深色的外衣轮廓笼下一片昏暗幽寂。周崇月对此未置可否,杯中的液体暗红轻荡,不动声色间被他一口饮尽。
“这酒有些烈,你悠着点,万一临时有手术。”梁竞择在旁边提醒。
看着空空的酒杯,周崇月眼神微醺。
连旁人都这么清醒,他却难得糊涂一回。
时间已不早,周崇月拿起车钥匙从沙发上起身,陆征抬头问:“要走了?”
“去江边吹吹风。”
“干什么?”
“醒酒。”
“……”